那道金色的影子渾身顫抖,在他出生以來,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簡直是奇恥大辱,一生當中都是無法洗刷,倘若不將此人碎屍萬段,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可這時,那雲霧幻化的巨掌倏忽將至,不是他發作怒火的時候,雖然明知道那是手掌拍在牆壁上,而在畫中世界顯現的影像,並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力,但是若被抽在臉上,卻是比死都要難受百倍。

金色的影子正要閃身避開時,而卻在此時,一道筆鋒驀然破開虛空而出,就那麼輕輕的在他眼前一劃,一道濃墨成為滾滾的江流,彷彿是鐵索攔江,硬生生的將他攔住。

“這……”

就在金色的影子遲疑的功夫,半空裡的巨掌陡然加快速度,重重的掠過他的臉頰,在心裡似乎響起‘啪’的一聲脆響,臉頰如同刀子割過一般,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彷彿那記耳光打的是那般真真切切。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本君若走出這幅壁畫,一定將你挫骨揚灰。”

金色的影子氣的渾身顫抖,面容瞬間的扭曲,神色也變得猙獰,雙目彷彿要噴出火一般。

“天一真君,你想要從裡面出來,卻要問一問本座的丹青聖筆!”

那道飄忽不定的聲音尚未落下,一道筆鋒便在虛空裡掠過,銀鉤鐵畫寥寥幾筆,頓時便就有一座萬丈巨山憑空壓下,那驚駭世俗的沉重壓力,彷彿是上天塌陷一角似的,足以將金丹修士碾壓成齏粉。

那金色的影子畢竟不是尋常金丹真君可比,伸出雙手在掌心一搓,一道閃電化作銀蛇迎上前去,緊緊的纏繞在那座巨山上。一陣陣電弧如同波浪般的傾瀉而下,山石紛紛的崩裂,漫天碎石炸裂升空。化為暴雨似的墨汁傾瀉而下,卻被電火花燃燒一空。滾滾的黑煙瀰漫在半空,聲勢浩蕩到極點。

可丹青聖筆豈是那麼簡單?筆鋒輕輕的一劃,便就是兇險無比的江河;聊聊勾勒幾筆,就是一座雄偉的山脈;稍微的塗抹,就會衍生風**雪雷電轟鳴,一滴墨水就能衍生出一個世界。

莫問天在牆壁上隨意的一筆,在畫中世界裡都是無上的威能。那道金色的影子狼狽萬分,若是在壁畫的外面,五個莫問天怕都及不上他的一隻手,但是現在畫中的世界。丹青聖筆便就是天地的主宰,萬物生靈都是它蘊育而生。

凌厲的攻擊彷彿怒海狂浪,似乎沒有止境一般,那道金色的影子難以抵擋,此時彷彿案板上的鯰魚。生死只是時間的問題,星月真君在旁看的清楚,怨毒的聲音叫道:“小子,你死定了,膽敢對天一哥哥動手。七星殿是不會放過你的。”

話一說完,她左手在納寶囊裡一模,取出摘花聖鏡豎在掌心,古銅色的鏡面反射出一道光芒,透過層層雲霧照在虛空當中,將那一道筆鋒印在鏡子裡,右手彷彿鐵爪般朝著鏡子裡抓去,她此時已經是沒有辦法,除摘花聖鏡以外,實在想不出任何可撼動筆鋒的辦法。

卻聽‘砰’的一聲,在鏡面溢位浩然無匹的力量,蘊含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天威,星月真君‘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被震的從那件梭子似的飛行法器上跌落下來,重重的砸在一片亂石嶙峋的山澗裡,臉色已經是蒼白如紙。

在此同時,正在壁畫以外執筆疾揮的莫問天,忽然間渾身一震,一股莫可匹敵的力量在筆鋒傳出,虎口瞬間被炸的鮮血淋漓,那股力量透體而入,丹田彷彿被重重一擊,渾身氣息頓時紊亂,嘴角隱隱有鮮血溢位,摘花聖鏡的威嚴同樣不可侵犯。

就在這短短瞬間,天一真君卻覷得到一線的生機,渾身化為一道電光,轉瞬間一閃即逝,消失在雲霄的深處。

“這個蠢女人,敢壞本座的大事!”

莫問天臉色有些溫怒,天一真君是無極門最大的威脅,有此人在鄭國一日,自己便就寢食難安,可偏偏此人實力極強,自己萬萬不是對手,好不容易遇到此天賜良機,可以輕鬆將此人斬殺,卻沒有想到被星月真君破壞無遺。

以那天一真君的神通,只要在皇城廢墟見過自己的面,日後不難推斷出自己的身份,怕是要留下無窮的後患,也許已經種下無極門覆滅的種子。

言及此念,莫問天恨的牙根咬斷,即便是不殺此女,也要給她留下永生難忘的教訓,否則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莫問天神色冷然的飄身過去,卻見在壁畫當中一個不顯眼的山澗裡,星月真君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嘴角泛出汩汩的鮮血,將半邊的身子染成血褐色,濃郁的血腥味被清風推動,蔓延在百丈開外的地方,一隻獨眼食腐鱷鑽出岩石,已經腐爛的鼻子在空中一吸,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一步一步的緩緩逼近。

莫問天凝視著這幅畫面,搖頭自語道:“當真是蠢女人,這便是你捨命救人的下場麼?你馬上要成為上古兇獸的美食,可是那天一真君卻藏身在哪裡?”

正在他自語的時,那隻獨眼食腐鱷嘶吼一聲,顯然已發現在倒在血泊當中星月真君,嘴角流出涎水咆哮而去,顯然已經將她當做裹腹的美餐。

莫問天微微的搖頭,雖然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好感,甚至在心裡生出殺心,但是要他袖手旁觀這一幕,卻是做不出來,何況此女是七星殿主的女兒,對自己探索皇城廢墟有極為重要的作用,可是不能白白的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