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碰頭吃飯時,盧飛裝作很平靜地關懷曾一建道:“兄弟,和莫清瑤發展的如何,搞得定不?”

曾一建搖搖頭:“沒把握,不敢想。”

“還有你搞不定的?”

“別這麼說,我又不是西門慶。再說了,她家庭那條件,真嫁給我,我得貼不少銀子。”曾一建像是仔細盤算過的。

“啥意思?”

“那次逛公園,她說了她的家庭情況。她下面還有倆弟弟在上學,如果沒出息,將來負擔不小的,房子也需要重新蓋,她爸只是個貨車司機,賺不了多少錢。真娶了她,我能不貼錢嗎?”

“喲,都聊到家庭情況了,看來有譜啊。哎,我說你是男方,怎麼搞得像女方似的,挑起婆家家庭情況來了?”盧飛對曾一建的思維表示詫異。

“這不是挑啊,這是必須考慮的因素”

盧飛覺得曾一建的這個比喻好生新奇,他沒想到曾一建在這個問題上這樣精明,想得這樣深,怪不得27歲了還沒定下物件。

他揶揄道:“你要是個女的,不知道得挑多少個,我認識楊倩的時候覺得兩個人談得來,又急需一個賢內助,馬上就定下來了,根本沒去想別的。”

曾一建道:“那不一樣,楊倩和你是對上口了,又是一個地方的,啥都好說。莫清瑤對我沒啥熱乎勁兒,她是外省的,將來鬧個意見,一拔腿回了孃家,不把我晾起來嘍?”

盧飛覺得曾一建的思維有點兒不可理喻,但現實生活中又確實存在,他也不好反駁,只好往好裡撮合:

“家庭情況都願意跟你講,我看有門兒。”

“你以為呀!我問她,她才說的……不說她了,你拿貨的那老闆娘,是個美人呀,你倆到哪一步了?”曾一建冷不丁地丟擲來這麼一句。

盧飛心裡格登一下,曾一建果然明察秋毫。

他裝作一頭霧水似地說:“啥哪一步?我只是跟她拿貨,啥事兒沒有。”

曾一建用眼睛斜了斜盧飛,眼光裡帶著狡黠:“你就裝吧,男女間的眼神瞞不了我的,有沒有故事,我掃一眼就知道。你那老闆娘,看你的眼神裡有火有電還有水。”

盧飛被逗樂了:“去你的吧,你沒說相聲可惜了。人家可是黃花大閨女,別一口一個老闆娘。”

“喲喲喲,全讓你摸透了!還說沒啥,我估計人家腰圍多少臀圍多少你全記下了。”

“哎哎,你這人,淨瞎雞巴說。”盧飛莫名地惱了,說了粗話。在公共場所,他幾乎不說髒話,除非是刻意地發脾氣或罵人。

曾一建頗感意外,看盧飛的臉上已有些慍色。他反應迅速,立即臉上帶著笑:“就是想逗逗你,你還真不經逗呀。”

盧飛也迅速拐彎:“她在售後上挺關照我的,你那樣說,我覺得你在汙辱她。”

話剛出口,意識到說破了心中的秘密,已無法收回,只恨自己不如曾一建圓滑、靈活,被人家輕易地從皮看到骨。

“咱說個正經的話題,”曾一建仍是笑臉,語氣卻莊重了不少:“兄弟,你該招個修機師傅了,我託姑父給你聯絡一個,他在大宇市,資源多。”

這個彎拐得如此及時,順溜,真是高情商。

“對對對,確定得個修機師傅,一直在招,可是沒合適的。修機的越來越多了,沒修機師傅不行。這頓飯我請了,算是答謝。”盧飛說得熱情、誠懇,用一連串的話遮掩了剛才的僵硬。

倆人各自搜尋著最合適的話題以融洽氣氛,吃過飯談了會兒生意,又開始各忙各的。

盧飛對自己剛才的態度越想越後悔。他仔細回憶和曾一建的所有過往,像今天這樣因為一句無足輕重的玩笑話而動了粗口的,幾乎是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