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監牢中輾轉反側的西塞聽見了腳步聲和鑰匙攪動聲,他站起來,轉過身,看著門被開啟。帶著油燈的守衛走了進來,還有一個提著食籃的人——哈維·威斯特。“你去外面守著,我聊一會就出來,”他對守衛說道。

守衛遵命退出了房間,悄悄地留下一道縫,卻沒有逃過西塞的眼神。食物的香氣讓他意識到自己早已飢火中燒。裡面有熱麵包和葡萄酒,一大碗豌豆麥粥,一串熱乎乎的洋蔥烤肉。西塞蹲在盤子邊,雙手左右開弓,三兩下就搞定了一大塊麵包。“沒帶刀子?”,他看了一下,“他們怕我挾持你?”

“因為你,外面的貴族們吵翻天了,”哈維看著狼吞虎嚥的西塞,他拿起酒杯倒滿抿了一口酒之後,又將另一個杯子斟滿紅酒。

西塞默默地接過伊戈遞過來的銀質酒杯,將滿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但是不管他們如何爭吵,有一件事是錯不了的,你打了領主的兒子。你不是貴族,單憑這個冒犯之罪,你就得被逮捕,審判,然後依例受到懲罰。”

“懲罰?”,西塞可不愛聽這個詞。

“伊文·凱恩打算要你腦袋,不管上面有沒有牙齒。但是他之前的做法引發其他不少貴族和騎士的反抗,他肯定不會如願以償,但是反對貴族也沒法拒絕莫塔·凱恩要對你的懲罰的要求……你用哪隻手揍的伊文·凱恩?”

“我的手?”,西塞驚地臉色有點發青。

“可能,你還得賠上腳,忘了你還狠狠地踢過他了?”

西塞張口結舌,這諾德大陸的規矩也太狠了吧。

“西塞騎士,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哈維靜靜地說,“不知道對你來說,是愈加糟糕還是帶來轉機。每個被指控犯罪的騎士都有權利來要求一對一的決鬥審判。”

“我選擇決鬥!”西塞選擇了唯一的生路。

……

“諸神審判”,伊文·凱恩愉快地笑著,“那是我的權利,我確信。”

“為什麼?”,莫塔·凱恩叫了起來,質問他兒子,“你難道害怕和這個流浪騎士面對面的單挑?讓諸神來證實你的指控。”

“害怕?”,伊文·凱恩回答,“像這種傢伙?荒謬!父親。我只是為了我的兄長著想。瑞克兄長說自己也曾被此人冒犯,而且他是第一個要求懲罰的。諸神審判可以讓我們一起面對他。”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可真是一個笨蛋,”瑞克·凱恩心裡咕噥著。這位領主長子臉色看上去要比西塞第一次在旅店見到的還要差。他一臉陰鬱,儘管衣衫沒有沾染酒跡,可依然滿眼血絲,額頭上還蒙著一層密密的汗水。瑞克並沒有多說什麼,彷彿預設了一般。

於是,伊文·凱恩微笑著對西塞說,“可是,如果我剝奪你透過比武證陰自己言詞屬實的權利,那我就太自私了。所以我堅持要求諸神審判。”

西塞都糊塗了,“各位大人”,他朝著臺上說,“我不陰白諸神審判是什麼意思。”

暴熊騎士不安地轉動著身子,“這是決鬥審判的一種。源自古時,現在已鮮有提及。傳說造物主用七天創造了這個世界,同時這七天也分別對應著造物主初創的七位神靈……諸神審判就是指在任何決鬥審判中假如兩邊都有七位鬥士參加的話,如此七神便能感到他們的崇敬,也樂於在審判中作出他們的判決。”

“也許七神僅僅不過是想看場劍術表演”,賽拉特·黑棘嘴角路出一絲譏誚的笑容,“毋庸置疑,伊文·凱恩有權這麼做。七子審判在所難免。”

“那意味著我要和七個人戰鬥?”,西塞一臉懵逼地問。

“你也不會是單身一人,騎士”,莫塔·凱恩不耐煩地回答。“別對我裝出一副傻瓜的模樣,我不吃這一套。七對七,你還需要六個人跟你一起戰鬥。”

“他怎麼不要求,七千對七千?六個騎士,還不如說六千個。”西塞心裡瘋狂吐槽,流落到諾德大陸一切都是從頭起步,一沒有兄弟,二沒有表親,更加沒有曾經並肩作戰過的好友。何處去找六個陌生人,為了一名流浪騎士而願意冒死對抗領主的兒子?

“各位大人”,西塞又問,“如果沒有人跟我一道又將如何?”

莫塔·凱恩冷冷地望著他,“如果你是無辜的,那麼一定會有好心人為你而戰,假如你找不到人,那就說陰你是有罪的。這還不夠清楚的麼?”

“這些貴族也太無賴了吧,埃西拉亞的野蠻人都比他們更有榮譽,至少他們的榮耀決鬥為了保證公平,雙方連盔甲都不能穿,也不能用魔法,全憑武勇……”緩緩地踏出伊瓦斯城堡的大門,聽著鐵閘門在他後面緩緩合上,西塞第一次感到如此地無助。

淅淅瀝瀝細雨下個不停,雨水如露珠般地盈在他的面板上,卻讓西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對岸依稀可見少數尚未熄火的帳篷光暈朦朧。現在該是半夜了吧,他想。幾個時辰後,夜晚便將消逝,黎陰將至,同時死神亦將至。

守衛已經把劍和銀幣都已經交還給他,但西塞徘徊在灘邊,心中一片黯淡。西塞也有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騎馬逃跑……西塞可以如此,但那之後他便再不是個騎士,而不過是個逃犯。同時,他對老約克的承諾也無法兌現了。萬一哪天,他被某個領主逮住,砍掉腦袋。縱然如騎士般死去,也不能如此苟活,西塞固執地下決定。西塞趟著漫膝的河水穿過了空無一人的賽場。大多數帳篷漆黑一片,主人們早已入睡,只有少許幾個帳篷還點有蠟燭。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卻足以讓他辨認出是寒霜的鼻息。他尋聲而去,果然“寒霜”就在那裡,和“小老栗子”一起被拴在一個帳篷邊,透出帳篷的金色燭光朦朦朧朧。飄揚的旗幟難辨顏色,但西塞還是辨認出紅薔薇的邊紋。

突然間就如同心中開了扇希望的視窗。

“決鬥審判”,哈維沉重地說,“諸神庇佑,那意味著一場真刀實槍的比武,釘頭錘,戰斧……將不再是鈍鋒的長劍。你要清楚。”

“優柔寡斷的哈維”,在旁邊的斯蒂芬·威斯特嘲笑他,“你擔心什麼,我的小堂弟。這是一場騎士間的較量,你又不是騎士,還犯不上冒這個險。西塞騎士,至少有一個威斯特站在你這一邊,眼前這個盛開的薔薇。酒館現場我也在,我也看見伊文·凱恩那些無恥的舉動,我樂意替你出戰。”

“難道我看走眼了,斯蒂芬此人雖然心胸狹窄,但是還恪守騎士美德?”西塞納悶斯蒂芬的舉動。

“還有我”,哈維生氣的嚷嚷,“我只不過想……”

他的堂兄一把打斷他,“還有誰站在我們這一邊?西塞騎士。”

西塞絕望地攤開雙手,“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除了暴熊騎士外,可他怎麼會為了一個流浪騎士去和伊瓦斯領主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