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些年顛沛流離,在這世間如同幽靈一般遊蕩。

老爺子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心裡清楚。

“爺爺,我記住了……”穆淺回握老人已經無法用力的手。

聽到她的回答,老人看向遲肆,“她叫我一聲爺爺,我從此就將她託付給你了,將來的路,靠你們自己了……”

雲翰身上最後一點靈力散盡,籠罩住雲宅的陣法也就隨即消散。

緊扣的木門應聲而碎,好不容易衝進來的雲景航走在最前面,幾乎在看到斜靠在臺階上緊閉雙眼的老人的時候,他愣在了原地。

穆淺抬手觸及不到任何生機,已經無法在老人臉上看到熟悉的笑容,一時間她有些手足無措。

“爸!”

雲景航和雲景瑜率先到了老爺子身邊,閉著眼睛的老人已經不會再開口有任何的回答。

高叔自後而來,他的步子走的很慢,有些空洞的眼神。

“發生了什麼?”雲景航起身衝著在場的兩人吼了句。

為什麼短短的一夜,會變成這樣。

“穆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雲景瑜面帶疑惑的看著她。

可是眼前的人儼然一副失了心智的樣子,如同木偶一樣的被遲肆擁入懷中。

“這是老爺子自己選擇的路。”高叔語調平穩,“他老人家原本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這是他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地面開始暈開一片片的圓形的水漬,穆淺抬頭,積壓了一天雲層終於開始落雨。

雲家各處的陣法隨著老人的故去開始消散,一處處如同熄滅的燈火一樣暗下去。

在慕淺的記憶中,雲家覆滅是在雲翰過世之後,老人家壽終正寢,被葬於雲家祖墳中。

雲家人這些年被雲翰保護的很好,老人家從來沒對家中人提起過自己的身份,他也隱藏的夠深。

因為想要歸於平凡,他老人家深諳大隱隱於市這個道理,在勢力錯綜盤庚的帝都,沒有人能猜到大名鼎鼎的學者雲翰,會是鼎鼎有名的靈尊屹川。

他用了數十年的時間將雲家推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成就了雲家的名聲,也為所有人多了一重保障。

老爺子生前並不喜歡太過繁瑣嘈雜的場合,雲家只簡單的在文化協會發了訃告,所有葬禮儀式一切從簡。

偌大的雲宅掛上了白色的布條,往來的傭人也沒了從前喜笑顏開的樣子。

雲老爺子的遺體停放在正廳,哪怕做出了限制,可來的人還是不少,光是老爺子生前的弟子就排滿了門口。

聽雨閣內一切照舊,高叔吩咐了傭人,三個孩子住的院子不允許掛上白布。

他同老爺子一起這麼多年,是最瞭解老爺子心思的人,他的話便相當於是雲翰的意思。

穆淺坐在院內的柳樹下,捧著一本棋譜目不轉睛的看著。

上次卜元祭上她和遲肆下了幾局沒勝,看到她卯足了勁的樣子,老爺子將自己珍藏的棋譜給了她。

棋譜一直在穆淺的手裡,奈何她已經沒有機會物歸原主了。

“你還沒看到我下贏遲肆呢……”

她的話隨風吹散,院落裡依舊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