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箐一時沉默。

正是因為明明已經證據確鑿,卻因為老爺子的暗中運作,案子遲遲得不到審判,她才陷入這種痛苦的焦慮。

然徐櫻並沒有催她。

這是她早料到的。

老爺子偏愛方廷那麼多年,甚至到了為了方廷讓全家都給他讓路的地步,怎麼可能輕易就退讓了呢?

然而葛同志也不是真的軟柿子,事涉自己女兒的性命,他半分沒退讓。

終於在兩個月後,1970年的夏天,此案以方家老爺子突然退休作為了開始。

有內部訊息,也就是楊怡告訴她:“為了個不成器的老三跟上面鬧得太不像樣,簡直到了撒潑打滾的地步。也不是小孩子了,當年打仗的時候,就覺得他這人有點兒護短。護短也沒什麼,自己帶的大頭兵能打不怕死,護著也就護著了。三孫子什麼德性他自個兒不知道?為了這麼個禍害全家的小畜生胡鬧像話嗎?上頭要是再不管管,誰知道以後惹出多大的事兒。方致謹、方致遠那倆兄弟,加上倆媳婦兒,這些年過的也夠可憐了,如今是該喘口氣兒的時候了,何況,上面也得考慮以後用人吧?”

她笑眯眯的看了徐櫻:“小丫頭,可真有你的,這把借刀殺人你玩兒的不錯。”

徐櫻無辜:“他害的是葛青箐親姐姐,我可誰都沒借?”

“對,說白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跟咱櫻子可沒關係啊姐!”楊振清端菜出來幫著徐櫻說話。

楊怡白了他一眼:“你閉嘴吧!以為我這是罵她呢?我這是誇……”

她點點徐櫻的額頭。

“小丫頭,你這招用的好,用的準,用的對。為什麼呢?因為凡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去,只要你是站在理兒這頭,那你怎麼做都對,可要是站錯位置,心思歪了,那怎麼做都是錯,你記住了?”她問。

徐櫻忙點點頭:“記住了!”

楊怡就笑:“行了,現在你安心吧!方廷現在已經被拘捕了,你那千山萬水的小未婚夫早晚能翻案回來!”

徐櫻微微臉紅。

方廷的案件審理的很快,半個月後,法院一審判決他因教唆致人死亡,判有期徒刑十年,給葛青箐姐姐更改專案的老師因不瞭解情況,雖收受賄賂,仍屬過失殺人,判處有期徒刑六年,其餘知道情況的學生,考慮到當時年紀小,未判刑,但先後都被學校以各種理由開除了。

方廷不服,提起上訴,二審認為他是在明知道葛青箐姐姐可能因此致死的情況下教唆的,屬於故意殺人行為,改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剝奪權利終身。

得知二審訊息的當天,老爺子一口老血吐出來,倒地昏厥過去。

在一線主持工作的方致謹一家、在西北的方致遠一家不得不緊急趕回省城,好在經過搶救,老爺子清醒過來,只是口歪眼斜,已經中風,需要有人貼身護理。

而此時本最受他寵愛,應該伺候在跟前兒的老三兩口子卻突然失蹤,引得上面大為震動立即派人下來調查他們的情況。

剩下的方致謹兩口子工作放不下,只好方致遠和老婆卓雅楠暫時伺候老爺子。

方向陽因此也從西北迴來,上面體恤老爺子,讓方向陽進省實驗中學讀書,終於見到了他思念了五六年的徐櫻,可把他高興壞了!

而他回來的時候,恰逢1970唸的中秋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