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附和著對方:“可不是,何況這開火車的事兒可苦著嘞,讓學生幹,能幹得了?”

倆人都嘆氣。

徐櫻低頭喝杯子裡的水,只做沒聽到。

腦子裡轉轉悠悠,卻全是方遒。

方遒腿傷了,八成是能回縣城來治病,可方致謹夫妻是那麼個情況,他治好了以後,只怕還是要下鄉。

咋才能不下鄉?

上學肯定不可能,但要是讓招工走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她想著這種可能,甚至激動的手都微微顫抖。

方向陽是跟著父母去西北的,據她所知,西北那地方雖然辛苦,但他們呆的地方是個相對安全的科學研究基地,說白了,只要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地方,回來倒不如不回來。

可方遒不一樣,他不能再回去了。

正如蘇一鳴所說,他年紀一天天大了,真再回去,那再想回來就不知何年何月,就算到時候回來,學上不成也不行。

可要是當了工人就不一樣,工人也是能推薦上大學的,只要熬上幾年,總能熬到能考大學的那天!

“徐櫻,櫻子?!”

蘇一鳴的聲音突然傳來,徐櫻愣了下,忙抬起頭,他正一臉慈祥的看著她問:“想啥呢?走吧!”

徐櫻回神笑了笑,起身才發現蘇一鳴身邊還跟了個人。

她猜應該是鋼鐵廠這邊的領導,雖然有心搭關係,可頭次見面,總不能太上趕著,就只朝人家笑著點了下頭。

誰知那頭倒先開口了,問蘇一鳴:“徐櫻……那個救人的小英雄?”

“呀,省城也聽過?”蘇一鳴驚訝的問。

“哎呀,這可是巧了。”那人感嘆了一句,卻不細說,只招招手示意徐櫻過去。

她雖好奇,也大方的站那人面前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圈兒,點點頭說:“是個好閨女嘞!”說完,給蘇一鳴打了個眼色。

蘇一鳴心領神會,倆人打著哈哈就出去了。

直到上了車,那人才說:“剛剛當著別人的面兒,不方便。”

然後看徐櫻問:“你是不是救過個叫楊振清的?”

“是。”徐櫻說:“蘇叔叔也知道。”

那人就點點頭問前頭:“你知道咱們一會兒見的那位楊廳長是什麼人?咱們這回負責這個鐵路改造的又是什麼人?”

蘇一鳴立刻反應過來:“跟楊振清有關係?”

“你呀,你那地頭上藏了那麼些個大人物,咋就一個都不認識?”那人無奈的搖頭笑。

蘇一鳴嘆氣:“哎呀,你當我不想認識?那些個人,從下來開始,我就連個面兒都沒見過,要不是那次水災,裡面有個楊振清我都不知道!”

這是極有可能的。

楊振清、沈求真這些人讓下放下來的時候,上面是派了專人看管的,自始至終沒有移交給縣裡,蘇一鳴且只是個代理的一把手呢,就是真的一把手都未必能知道!

說話這人顯然也是能想到的。

他點點頭說:“那你也肯定不知道,楊振清已經回來的事兒吧?跟方同志一樣,是臨時啟用的?”

蘇一鳴攤手苦笑:“不知道!”

“他就是這次鐵路改建的負責人,上面派來總管這次運輸的廳長楊廳長就是他姐姐……這也就是現在,要是換了幾年前,我告訴你,咱們這個級別,連見都未必見得到那兩位呢!那可都是京城裡宅子住著,跟方同志那位爹差不多級別的人嘞!”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