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了一陣,徐櫻就回屋去給他拿書。

屋裡,紀茹芳正坐立不安的轉著圈兒,見她進來,趕緊趕上去問:“櫻子,那方家的大公子到底來幹啥呀?不會是咱家……”

“娘,咱家這點兒事兒,不至於驚動人方家。”徐櫻端著凳子爬上去,把那本《隨園食單》找出來,想了想,從自個兒正看著的一本《卡拉馬佐夫兄弟》裡取出支她用來當書籤的幹迎春花,夾在書的封面頁下面。

紀茹芳點著頭贊同她:“是,咱家這點兒小事兒不至於。可,可他……”

“他真就來借書。”

徐櫻給她看手裡的書。

紀茹芳皺眉不解:“咱家有的書,方家能沒有?”

“娘,你可真小看我姥爺了!咱家有些書別說是方家,就是省裡的圖書館兒都未必有!”說到這兒,她突然下意識的皺了下眉,告誡她說:“不過,這事兒您別說出去啊!”

紀茹芳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帶著書出去了。

她只好呆愣愣的點點頭,本能的答應著:“是,是不能說出去。”

後來又反應過來,得讓徐櫻給人方家大公子倒杯水,卻見她小小的人影一閃,已經出去了。

徐櫻繞到飯館兒門口,方向陽還坐在臺階上,雙手搭著膝蓋,挺直著上半身,望著遠方花紅柳綠、春意盎然的青山。

徐櫻走過去把書遞到他面前,輕聲問:“你看啥呢?看山?”

“嗯。”方向陽應了一聲說:“我看山有多高,想著山裡的人想沒想過有一天走出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想過,但一定也有很多人想過,未來,會有更多人渴望走出那座大山,走到外面繁華的世界裡去。”徐櫻坐在他身邊,輕聲說。

方遒點了點頭,問她:“那你呢?你想出去嗎?”

“想啊!”

徐櫻笑:“我不僅想走出去,還想上省城讀高中,上京裡讀大學,以後還要像周總理他們一樣,去日本、去蘇聯,去學更有用的知識,回來建設祖國,實現四個現代化!”

“去日本和蘇聯?”方遒驚訝的看著她。

“咋,你覺得我不行?”徐櫻挑眉。

方遒趕緊搖頭,臉又紅了,解釋說:“不,不是,我,我是第一聽有人說這個,而且,這人還是你。”

“我咋啦?”徐櫻偏頭問。

“你是個女……”他話剛說出來,突然用力搖頭,抿唇靦腆的笑了,說:“不,你是對的,你當然應該去日本、去蘇聯,也許也可以去美國、去歐洲,去文藝復興發生的地方……你知道文藝復興嗎?”

“知道。”徐櫻笑眯眯,湊近方遒低聲告訴他:“我還看過《大衛》雕像的照片嘞!”

方遒……

他臉爆紅,紅的像此時的夕陽,紅的像燃燒的火焰,撩燒起徐櫻心頭裡被上輩子磋磨掉的那股火焰,讓它在她重來的青春之心上,再次燎原!

倆人都臉紅了,誰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坐了會兒,直到夕陽西下,天都要黑了,方向陽的聲音突然從老遠的地方傳過來。

“徐櫻,徐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