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好過,平常日子難熬。這是月牙河村老人們常掛在嘴邊兒上的一句話,蘊藏著樸素的生存智慧和哲理。意思是說,過年過節就那麼幾天,根據各自的條件可以“窮過”可以“富過”,平時日子長啊,柴米油鹽醬醋茶,哪樣不得張羅?日子好壞不在一時,而是在長久。

怎麼讓月牙河村的人們“長久”地過上好日子呢?村黨支部動起了心思。特別是特木爾,剛剛接過重任的他感覺到了壓力很大。

中秋節前,袁振富去找過特木爾了。是想透過村黨支部和鄉里反應一下,老師欠薪的問題必須重視起來,必須儘快解決。因為,這不僅僅是關係到教師家庭的生活,還關係到社會的穩定。

特木爾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可怎麼辦才好呢?自己的力量是有限的。

為了表示對袁振富的同情,特木爾特意拿出五十塊錢,算是借給他的,讓買點兒好吃了,讓孩子過個快樂的中秋節。袁振富怎麼能接呢?又苦於撕巴不過特木爾,只好攥在了手裡,臨走時悄悄放在了外屋的窗臺上。

當特木爾送走袁振富回來進屋,發現了已經攥得皺皺巴巴的五十塊錢,心裡不是個滋味兒。

中秋節過後,特木爾特意跑去哈達鄉政府,見到了鄉領導。然而,有些問題真不是鄉里能決定的。理解歸理解、同情歸同情,解決——是解決不了的。

老師群體的暫時困難只是個例。月牙河村還有很多戶人家在溫飽錢上徘徊、掙扎,他們的生活如何好起來才是大事啊。

特木爾很撓頭。連續召開了幾個會,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貧窮的原因分析了一大堆,有主觀的也有客觀的,卻都沒有好辦法來脫貧、治窮,除非——伸手向上面要。要政策、要專案,特木爾能接受,直接要救濟,他覺得臉上無光啊。

馬上就進入新世紀。難道,月牙河村在21世紀裡還要貧窮下去嗎?改革開放將近二十年了,落後的面貌還不能徹底改變嗎?如果日子就這樣不溫不火、混吃等死地熬著,那還要我們黨支部幹什麼?

特木爾捫心自問!

…………

李春草歷經“磨難”嫁到了月牙河村,由於性格比較外向,很快就和村裡的人混熟了。然而,阿來夫很不放心。並不是說阿來夫心眼兒小、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他是不放心李春草跟“長舌婦”們攪和在一起。

為此,兩人還鬧過幾次半紅臉兒呢。再後來,阿來夫就叮囑李春草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啥話該傳啥話不該傳,啥話該信啥話不該信……就順其自然了。當然,李春草畢竟是有文化的,能分辨出好歹,她和這些“長舌婦”交往就是為了解悶兒,絕對沒有與此群體同流合汙的意思。這樣一來還挺好,阿來夫經常會聽到一些小道兒的、有趣兒的訊息。

最為有趣兒的是,李春草這一天竟帶回了有關阿來夫的小道兒訊息——他偷偷摸摸地和“大金牙”打得火熱。

“大金牙”何許人也?是一位搞廢品收購的男子,如今已是年過半百了。滿嘴黑牙就有一顆金光閃閃的、後鑲嵌的門牙,故此得名。

李春草挺生氣的,自己的丈夫竟然和“破爛王”秘密聯絡,還有點兒出息沒?

面對質問,阿來夫先是嘻嘻地笑,避而不談。李春草咄咄逼人,說得阿來夫掛不住勁兒了,才反駁道:我和“大金牙”有交往怎麼了?你還瞧不上人家,人家能看上咱們就不錯了!

李春草摸著自己的肚子,說:你還有理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們的孩子出生,就看到你天天跟著收破爛兒的在一起混唄?

“收破爛兒是一種高尚的職業!不偷不搶,憑本事吃飯、賺錢養家,怎麼了?”

李春草有些驚訝,說道:剛開始我還以為你就是想和“大金牙”套套近乎想借倆錢兒花呢,看來,你真想和他一起幹了?

“那啥——暫時——不行。”阿來夫見李春草真生氣了,就把話頭兒往下壓了壓。

“這還差不多。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好好種地,再好好養羊,日子會過得更好的。”

阿來夫笑了,說:其實,這幾年“大金牙”可發財了。

李春草:比“童氏三魔”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