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孔雀屏草原的鮑家再傳喜訊,鮑青山和於秀蘭的第三個兒子出生了。起好了“大名”之後,於秀蘭提議說:“阿爾斯楞”是四個字,太長了,最好還有個小名兒,叫著好聽。他出生在臘月,是草原上接冬羔兒的好季節,不如就叫“臘月”吧。

鮑青山搖了搖頭,說:太女氣了。還不如叫“獅獅”呢,就是獅子的“獅”。

於秀蘭一聽哈哈大笑,把鮑青山都笑愣了,連忙問她為啥笑。

“你知道嘛,在我們老家春州縣那邊兒,讓小孩子撒尿時都會說‘噓噓’,就是噓寒問暖的‘噓’,有時候發出的就是“溼溼”的音。你說,管咱兒子叫這種名字好嗎?一叫名字就像喊他起來撒尿似的。”

鮑青山跟著笑了起來,撓著腦袋,很不好意思,說:沒想到,你還挺有文化,快趕上月牙河村的“活字典”了。

“月牙河?你還惦記著月牙河村?”

“別扯沒用的啊。還說兒子的名字吧。”

於秀蘭:聽我的吧,老三絕對不能叫“獅獅”。他大哥和二哥都是你自作主張給起的,叫“鎖柱”和“鎖鏈”,我可沒反對。但是你給老三起這個,我堅決反對。

鮑青山驕傲地說:給老大、老二起的名字,你想反對也反對不了,一個“鎖住”跑不了,一個用“鎖鏈”拴上也丟不了,只有這樣才能長命百歲。你看,這倆小子長得多壯實。

於秀蘭:滿草原亂跑,像小野馬駒兒似的,能不壯嗎?對了,咱這三兒子你怎麼不起帶“鎖”的名字了?

鮑青山哈哈一笑,說:這回,我希望他像草原之王獅子一樣,闖蕩世界!不想“鎖”在我們的身邊了。

夫妻倆看著出生不久的兒子,都笑了。當然,“臘月”的小名兒沒有用,“獅獅”也沒叫出去,他就是“阿爾斯楞”,就是“獅子”……

…………

在全家人眼中最聽話的孩子——阿爾斯楞,有一天突然反了常態,竟然撒潑打滾兒地“耍驢”了。原因很簡單,他想要喝麥乳精。但是實現起來就特別不簡單了,家裡沒有閒錢買啊。

“麥乳精”是比奶粉還甜還香的顆粒狀的東西,用水一衝,就是可口的飲品了。因為價格挺高的,當時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整個月牙河村,能買不起的人家可不多,大都是走親訪友時當作貴重禮品相送的,特別是看望老人、病人或者是小孩兒時,絕對是很撐面子的高檔營養品啊。

包家從來沒有買過麥乳精,真不知道阿爾斯楞在哪兒看到或嚐到了,勾起了饞蟲。可是,拿啥去買啊?可不像三分錢五分錢的冰棒,那是大幾元錢的“鉅款”啊?

烏蘭圖雅哄了半天,好話說了三千六,阿爾斯楞就是聽不進去。仍在地上打滾兒,哭著嚎著就要麥乳精,渾身上下全是土,一副得不到滿足絕不罷休的姿態。

“你這‘小獅子’都成土驢子了!趕緊起來,不然我就拿棍子去了!我看你是皮子癢癢了,紅口白牙的,作的是啥?”

烏蘭圖雅真是生氣了,轉身要去拿棍子。被吉雅拉住了。

“媽,你別攔著我。我今天非狠狠地揍他一頓不可,都成啥了?見啥要啥?慣出這毛病將來還了得!”

吉雅:圖雅,你聽媽說。阿爾斯楞以前可從來沒這麼耍過驢,看來是孩子真想吃了。得啦得啦,我們——就緊緊手,給他買一罐兒吧……

“媽——你不能老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