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同樣是目光如刀,讓包牧仁似乎感覺到了臉上面板的刺痛。

包巴音揹著手往外走,故意用菸袋鍋子鉤了包牧仁一下。他明白了,乖乖地跟了同來。

吉雅來到烏蘭圖雅身邊,看著懷裡的孩子,說:這孩子,長得多周正啊。名字起得也好聽,真像一頭小獅子,和阿茹娜一樣,前面都帶個“阿”字,就像一家人似的。

“媽,我們就是一家人。”烏蘭圖雅笑著說。

“對,姑舅親,輩輩親——那啥還連著筋呢。我們就是一家人。圖雅,阿爾斯楞可能是餓了,他能吃點兒啥呢?”

烏蘭圖雅:媽,他現在就能吃奶粉。我從桂麗絲嘎查帶回來半袋兒,在提包裡呢。媽,一會兒我給他沏。

“還等啥一會兒啊,我給孩子沏去。唉——這孩子,挺瘦啊——”吉雅說完,就去開啟烏蘭圖雅的提包,找出奶粉給沏上。

阿茹娜又跑到奶奶跟前,盯著奶粉看,好奇地問:奶奶,是白糖嗎?

“不是。是奶粉,給你弟弟吃的。他還小,不會吃飯呢,只能喝這個。”

“奶奶,弟弟沒長牙呢,吃不了飯。奶奶,你看,我都長牙了。”阿茹娜張著嘴讓奶奶看。

吉雅:你這口小牙兒啊,長得又白又齊,多好看啊。我大孫女長大了,是個懂事兒的乖孩子,處處都讓著弟弟。

阿茹娜:奶奶,奶粉——甜嗎?

…………

“倉房的房頂啊,有漏的地方了,雪一化,就嘀嗒嘀嗒的。牧仁,你來看看,天再暖和暖和,得修修了。”包巴音在院子裡特意把聲音提高,要讓在屋裡的烏蘭圖雅聽到。

一進倉房,包巴音回手關上門,就把臉兒撂了下來,質問道:包牧仁?你怎麼回事兒?是虎還是傻?就算裝,你也得裝出個男子漢的樣子啊?瞅你那熊色,讓人瞧不起!不就一個小孩子嗎?有啥大不了的?至於你像個大冤種似的嗎?

包牧仁不吭聲兒,更不敢看著爸爸的眼睛。

“是,咱家現在造的——有些耷拉膀子了,但我們有力氣、有信心,更有希望啊!一個小孩子,再吃能吃多少?你可倒好,臉拉的比寶茵河還長!也不動動腦子,你這樣的態度讓圖雅怎麼樣想?如果傳到你老丈人、老丈母孃那裡,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扔下二十奔三十的人了,想事兒怎麼頭腦那麼簡單呢?”

包巴音說完,生氣地抽起旱菸袋。

“爸——我自己沒生兒子,幫著別人養兒子。這個彎兒,我嚴重地轉不過來!”包牧仁嘟囔著。

“轉不過來也得轉!再說了,這算啥彎兒?就是你心胸太窄啦,連個黃豆粒兒在裡面都卡住轉不動!你看看電視——現在是沒了,以前演的那個《渴望》,人家劉慧芳多善良。再看那個王滬生,多遭人煩?你要是跟那小子學,一樣是遭人恨!”包巴音吐出一口濃煙,又說,“我沒工夫哄你、勸你。一會兒進屋,不管你用啥理由,把這事兒掩飾過去,給我露出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