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因為啥啊?”

韓黑虎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而且已是手足無措了,鼻子尖兒開始冒汗了。

白哈達步步緊逼,心裡想“我給他來個兵不厭詐”,便指著韓黑虎的鼻子說:

“韓黑虎,你不是喜子,別跟我裝傻充愣!明告訴你吧,已經有人看到是你貼的啦!”

“誰看到的?我問問他是哪隻眼睛看到的?”韓黑虎滴溜溜亂轉的眼睛沒有踅摸到樸建東,心存一絲希望,硬撐著反駁。

“韓黑虎啊韓黑虎,你真是狗咬秤砣——嘴夠硬啊!”

“白書記,不是我嘴硬,是得——講證據啊。”

“好,證據我有!”白哈達狠狠地瞪了韓黑虎一眼,回頭衝著裡屋喊,“兩位出來吧!”

話音剛落孫德厚和格根怒眼圓睜地從裡面的屋子走了出來。兩位是多聰明的人啊,立即知道白哈達的用意了。

孫德厚正色道:是我!

韓黑虎趕緊叫了一聲“孫老師”,人就蔫兒了。原來,他雖然沒上過幾天學,孫德厚不但教過他,還在掃盲班上教過他的爸爸韓大膽兒。在孫老師面前,他只好像個犯錯的學生那樣了,何況還有大名鼎鼎的“活字典”格根老師呢。

面對整個月牙河村最有聲望的三位重量級人物,韓黑虎感受到了一種無形而巨大的壓力。這種力量,容不得他撒謊,容不得他狡辯。這種壓制,比用棍棒打他、比用皮鞭抽他還難以招架。

韓黑虎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沒有交待出樸建東。

孫德厚:瞅你寫的破字兒,跟狗爬似的!以後別說我教過你!

韓黑虎低頭不語。

白哈達、孫德厚、格根三人用眼神交流一番,都心有靈犀了,沒有再追究下去。白哈達狠狠批評了韓黑虎一頓,又嚇唬了幾句、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回去了。最後還要求他好好反思,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

韓黑虎從村部出來,越想越覺得窩囊。坐在那塊巨石上,雙眼迷離地看著遠方,摸著嘴唇上並不濃密的小茸毛,思謀著自己是不是像“二魔怔”童為思那樣犯“魔怔病”了,為啥要“自投羅網”呢?真是笨死了。

“啪”的一聲,韓黑虎抽了自己一嘴巴,感覺疼了,又用手揉揉臉。接著“啪”的一掌重重地拍在石頭上,這一次,手疼得讓他直咧嘴。聽到身後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是孫德厚和格根從村部出來了,趕緊撒丫子就跑。

韓黑虎不是韓“鬍子”之孫、韓大膽兒之子、韓黑龍之弟嗎?怎麼如此輕易地就“坦白從寬”了呢?他的虎勁兒哪兒去了?其實,黑虎並不虎,他同樣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更奉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已經暗中冒起了壞水兒:別看我名叫“黑虎”,但我可不“虎”!想整我?沒門兒!好漢不吃眼前虧!去你們屁老丫子的,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們!

韓黑虎的心中,又悄悄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