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瓘?

李賢搜腸刮肚之下,才想起來這傢伙是誰。

至於偷懶等候?騙鬼去吧!這老混蛋多半是看到了眉縣縣令的所為,等著看老子的表現呢!

現在的李賢無比慶幸,慶幸自己走出車廂以後,就給大部隊前進,找了理由,並且喝退了眉縣縣令的獻媚之舉。

侍中是個什麼官職?想想太宗時期的魏徵,就知道這個官職是幹什麼的了。

要是這傢伙上表彈劾一下,嘖嘖,不是臭的都變成臭的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居然在張文瓘的面前演了一出收攏人心的局面。李賢此時慶幸不已,本來,按照他的預計,進入長安以後,就是要先獲得中書令、侍中、尚書僕射這些人的好感,再之後才是尚書一級。

只要獲得這些人的好感,就能自然而然的得到他們的支援。而有了朝堂前部這些人的支援,他才能把太子的位置牢牢坐穩。

拱手還禮,李賢道:“原來是張侍中,您自長安而來,不知父皇母后,可....”

一個“好”字,終究是問不出來。

想想自己的父母,就能知道現在的李治和武則天是什麼心情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排行前列的悲苦,就是旁觀者,也承受不住,更何況當事人了。

張文瓘也明白雍王為何話沒說完,又憋了回去。

嘆息一聲,他感慨道:“自洛陽而回長安,這一路上,陛下傷感過度,再加上龍體本就有恙,所以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是天后,也是整日以淚洗面....”

(上元元年八月起,李治自稱天皇,武則天自稱天后)

話說到這裡,張文瓘頓時說不下去了。因為在他的對面,李賢已經是淚流滿面。

都是混成精的人,真哭假哭,還是能看出來的。至少在張文瓘看來,雍王殿下此時,是真情流露,哭得沒有一點作假。

雖然自己出身東宮,如今主上又猝亡,不應該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張文瓘還是覺得....

或許,天皇陛下的安排也不無道理,雍王殿下,也是個仁厚的皇子啊!

再次嘆息一聲,張文瓘道:“殿下莫要神傷,如今眉縣距離長安,不過半日路程,您要輕裝簡騎趕回長安,還是要休息休息啊。”

李賢搖了搖頭:“不論如何,本王還是要遙祭一下兄長的。”

見雍王不容再議,張文瓘也只能退下。

實話說,雍王身處眉縣,還要遙祭兄長的舉措,有點多此一舉。但是,東宮出身的張文瓘,卻還是覺得心頭熱乎。

如果是他表明身份以後,雍王才做出了這個決定,他反而要覺得雍王是在演戲。

但事實是,雍王可是一出車廂,就定下了這件事。

皇太子猝亡,雍王又奉詔入京,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的安排,雍王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進京是幹什麼去了。

明明太子之位堪稱是撿來的,但此時此刻,雍王卻沒有一點狂喜的意思,而是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特別是聽到天皇天后的情況後,更是淚流滿面。

如此仁孝,看樣子大唐江山再度後繼有人了啊!

眼見驛長已經送來了紙錢,張文瓘卻沒有湊過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上書將這件事報告給帝后。

事實上,關於再立雍王為太子這件事上,也不是沒有人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