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複方湯劑,”克萊爾從袍子裡拿出來一個玻璃瓶和一個小袋子,“頭髮在這兒。”

說著,她開啟瓶子,把頭髮扔了進去。

格雷看著那瓶正起勁地泛著泡沫的土黃顏色的液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心裡想著自己該去哪兒吐。

“想想吧,就差兩樣東西,這事就能解決了。”克萊爾說,“黑市裡既然有賣蛇卵,那五足怪也應該會有。”

“是的——是的——很快就要解決了。”格雷不斷給自己強調。

這事最好趕緊解決,馬上就要七月份了。

他拿起瓶子,兩口把湯劑吞進肚裡。

接著,格雷的五臟六腑開始翻騰,一種灼燒的感覺從他的胃裡迅速傳遍全身,彷彿他渾身的面板都像滾熱的蠟一樣泛著氣泡。

他強忍著讓自己站穩,但是胃裡的灼熱讓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他看到自己的手變得粗糙乾癟,眼睛感覺向外凸,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頂它們,四肢感覺越來越縮緊,衣服的袖子也變長了……事情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一陣難耐的疼痛後,一下子,一切都停止了。

當他注意力終於從全身的難受感上移開後,發現克萊爾正試圖扶起他,格雷慢慢站起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他感覺自己身上的袍子比平常大了不少,長袍快要拖到地面。

“你……還好吧?”克萊爾有些擔心。

“反正我絕對不會再喝這玩意兒了。”格雷嗓子裡發出了一種沙啞的聲音。

“好了,看樣子你現在好得很。”她很隨意地把手鬆開。

格雷走到鏡子前面,鏡子裡的人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但是外表卻那麼陌生,大概四十多歲,有一頭蓬鬆的紅色捲髮,眼睛很凸起,一隻大一隻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左邊下頜到脖子之間還有一道傷疤,這人十分消瘦,雖然和格雷差不多高,但是瘦窄的肩膀使得袍子看起來大了很多,十分不合身。

“看起來挺像是經常活躍於黑市交易的老油條,”她走到格雷旁邊,朝鏡子裡打量了一番,“記得表現出應有的氣勢。”

“你從哪弄得頭髮?”他喉嚨裡發出來的沙啞嗓音還讓他感到不適應。

“從一個失業的流浪漢手裡買下的,保證不會露餡。”

格雷抑制住陣陣襲來的疲倦和隱約的嘔吐感。

“好了,”他戴上兜帽,“現在我叫莫雷爾斯。”

“莫雷爾斯先生,”克萊爾配合著說,“我們約的人可能已經到了。”

“那個人叫什麼?”格雷正捲起袖子,使得它不那麼拖沓。

“佩爾,他的左袖口上會有一塊黃色的補丁。”

“這事很快就要解決了。”

……

當格雷推開豬頭酒吧的門時,酒吧裡的人都默默停下談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這裡面的人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豬頭酒吧的屋子又小又暗,屋內散發出一股濃重的羊羶味。窗戶上堆積著厚厚的汙垢,外面的光線幾乎透不進來,粗糙的木頭桌子上點著一些蠟燭頭。

格雷轉動著他那凸起腫脹的眼睛,在一群穿得黑漆漆的人中,找到了那塊顯眼的黃色補丁。

酒吧老闆正在用一塊髒得像是從來沒洗過的破布擦一隻玻璃杯,那是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當格雷靠近他時,他瞥了格雷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看起來十分瞧不起眼前這個人。

“要點什麼?”

“兩杯杜松子。”格雷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

他身上掛著肥了好幾號的黑袍子,拖著步子走向那個袖口有黃色補丁的人桌旁,全程不緊不慢,時不時以一種犀利的眼神觀察一下週圍——這樣做應該會顯得自己不好惹。

那個袖口有黃色補丁的人和周圍人一樣,戴著兜帽和繃帶,把臉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嘴巴和一隻眼睛,當格雷站在桌旁時候,那人正在把一個髒兮兮的叉子插在桌上一塊小小的粉色蛋糕上,那粉呼呼的東西和這裡的風格格格不入。

“你好,是你吧?莫雷爾斯。”那人抬起頭,圓鼓鼓的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