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侯,慎言。”

穆國公臉色驟變,陸霆冶神色緊繃,知道自己失態,可依舊無法止住心中泛起的冷意。

不怪向來冷靜沉穩的陸侯會失態,看到陛下如此涼薄,哪怕是他都覺得心寒,更遑論沈卿!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去我那吧。”穆國公左右環顧一圈,隨即硬拉著陸霆冶離去。

宮內。

夏帝聽著人彙報,得知女子出宮後,沒有停留直接離去,遂讓暗衛繼續監視。

夏帝本就多疑,之前信賴女子,無非是為了制衡高相。如今高相已除,此刻不立君威,更待何時?

沈家畢竟不在京中,夏帝沒辦法牽制沈傾權,再加上過往之事,夏帝心中自然有所顧慮。更不可能派遣上萬大軍給她,以免養虎為患。

帝王本就多疑,這世上除了自己和巍巍皇權,沒有什麼能讓他真正信任的。在經歷此次叛亂後,更是如此。

誰敢說,沈傾權不是下一個高相?

……

“……她立足幽州,手握上萬沈家軍,你覺得陛下會安心放任她繼續坐大?給她五千人,也是在變相警告她,讓其安分守己。中正門之亂,她的黑甲衛風頭太過,區區八百人,就壓的高相上萬人無還手之力,還有她那些兵器……陛下焉能不心驚?”

穆國公說著這些,陸霆冶始終沉默。

馬車一路行駛,徑自朝著穆國公府而去。

其實這些不用穆國公提點,陸霆冶也明白。只是這才多久?中正門之亂,不過半月,陛下就如此迫不及待麼?

“再者,你當真覺得,她無異心?”

“義父……”

穆國公擺手,目光銳利,“幽州地大物博,幅員遼闊。更是產糧大地,四通八達。她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立足,若說沒有異心,你信?她若沒有異心,又怎會急著擴張兵力,短短半年,就擁有四萬強兵?她手下那麼多猛將,當真只是擺設?”

“就算她有異心,我相信她也只是為了自保。義父,陛下多疑,當初沈家遭此滅頂之災,其中艱險,外人又如何知曉?若還只是與從前那般,恐怕沈家早不知死過多少回!”陸霆冶不由替女子說話,畢竟她於他有救命之恩。

“住口!你如今也學的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穆國公橫眉怒喝,陸霆冶咬牙,拳頭緊攥。

“身為臣子,要時刻謹記自己的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沈家從前好歹也是清流之家,若當真對朝廷失望,大可退隱山林,不問世事,以沈家和她沈傾權的能耐,老夫不信她做不到全身而退。可她還是選擇來到帝都攪弄風雲,老夫看,她的野心比之高覆,有過之無不及!”

“義父,高覆是叛賊,他們不一樣。”

穆國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穆國公畢竟活了這麼把歲數,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女子縱使在陛下面前再謹小慎微,平日裡裝得囂張跋扈,可有些東西掩蓋不了。

她眼裡,沒有對陛下和皇權的敬畏。

此女,天生反骨。

是個比高覆更危險的人物。

此刻她離開京城,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陛下縱使不仁,薄情,可他畢竟是夏朝的皇帝。只要他在位,各大藩王總歸有所忌憚。

如今,朝廷風雨飄搖,九州戰火紛爭,再經不起過多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