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冶嘆息,心中不免生起‘飛鳥盡,走狗烹’的悲涼來。

“當初沈兄身為當朝太傅,為人疏闊清明,氣度凌雲。他雖迂腐古板些,可忠義之心,凡是有心之人皆看得到。對待陛下,更是知無不言,至誠至性。可饒是如此,陛下當初還是眼睛都不眨,抄了沈家滿門。沈兄最終也落得自縊牢中的下場……換做是誰,恐怕都會心寒。”

經歷此事,他再次感受到,當今陛下的涼薄。

他都如此,更遑論是親身體會過滅門之恨的她。

“好在此事暫了,只是如今高相回京,恐怕京中又會不太平。”

“只要陛下一日未拿下蜀州,陛下就一日不會動她。”

陸霆冶深以為然,“說的不錯。”

兩人又說了幾句,隨即陸霆冶猶豫了下,問他,“你一直未介入朝堂,此次為了她的事兩次露面,義父那邊……”

“放心,祖父知曉。”

容璟之的話,讓他的心頓時放下一半。

“那你如今是何打算?”

容璟之垂眸,未開口。

陸霆冶嘆息,“你義父一直都希望,你能遠離朝局。如今整個容家只剩下你和義父兩人,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此生平安順遂。所以他願留在京中,讓陛下安心。你從前不也極其厭惡帝都與朝堂之爭麼?如今為何願重新介入朝局?”

之前宮宴是一次。

如今又是。

陸霆冶其實已有了猜測,“是因為……她麼?”

……

沈傾權得知朝堂爭論,心中冷笑。

這高覆當真是一刻都按捺不住,也是,一場宮宴,折了他在京畿大軍的一員大將,也夠他疼上一陣的。

不過,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高家在京城樹大根深,她要做的,是一一折斷其爪牙。不過,沈傾權沒那麼多時間在這跟他們乾耗著,所以,就要逼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沈傾權想到不日後的春獵,心中有了主意。

很快,關於陸霆冶彈劾柳不為與京兆衙門的奏章,就到了案前。

沒兩日,皇帝的旨意下來,京兆知府濫用職權,因私廢公,目無法紀,即日起,革職查辦。光是列出的罪狀,就有十幾條,更是在其府上搜出數箱贓銀。

牽連大大小小官員十幾人,一時間京兆衙門內風聲鶴唳。

同時,搜查出的證據中,直指工部尚書柳不為。京中更是冒出十幾個人證,皆控告柳不為貪贓無妨,強買強賣的惡霸行徑。還有他與馬老六等人勾結的證據,也被翻了出來。

柳不為得知訊息,大喊冤枉。

他做事一向小心,不可能被抓到把柄。

可當鐵證呈上來時,柳不為臉都青了。

因為那證據,分明就是他藏在暗室中的賬本!還有各個強取而來的地契與銀兩!

他書房的暗室極為隱蔽,只有他知道,平日裡連下人都不讓靠近!這些罪證是如何呈到御前的?

這時,柳不為陡然想到那日壽宴的混亂,難道?!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是沈傾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