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仲抿抿唇,“爹覺得有些人不該殺。尤其是那些舉家逃離京城的官員,逃就讓他們逃了便是,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見她臉上並無不愉,林文仲繼續道:“在大童被抓的卿長河一家,三十多口,全數被殺,他們何其無辜?還有焦志明,他的女兒才三歲,那些並無造反之心的將士也大可發配流放。”

但她都要殺,劊子手的刀都要捲刃了。

林青青許久沒說話,“爹可知卿長河一家在逃亡的路上如何口不擇言?既然已經逃跑,就該隱姓埋名,而不是不講眼前的局勢放在眼裡。躲得好好的,老實做人,他們自然死不了。”

追查的到,就得死;追查不到,就不用死。這好像講理了,又好像沒有。林文仲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還有焦志明等人,爹怕是不知道葉舒有多少死忠,”林青青完全靠在椅背上,“野草除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希望爹能理解我。”

他們沒談攏。

也已經不能稱之為談了,他即是她的父親,也是她的臣子。

可那些都是人命。林文仲做不到無動於衷。他去找陳子晉,希望陳子晉能勸住女帝。

“大人,名單就先放在我這兒吧,”陳子晉道,“有機會我會勸陛下在思量。”

“馬上就要行刑了,”要不然林文仲也不會這麼著急。

“你們都退下吧,”陳子晉不希望他再去找女帝,叫人把名單上的人的卷宗找出來,徹夜檢視,看看有沒有免去死罪的可能。

經歷這麼多事,林青青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神情是多麼的不近人情。

她可不想對自家親爹說出什麼傷他的話,“下回還得讓你費心替我擋著。”

赦免那些人的死罪,絕無可能。

看著健康無比的拓跋勝時常都跟沒骨頭似的,歪在她身邊,捏著那名單看,“就差把葉舒的大名也寫上了。”

“陛下,”他朝林青青耳朵裡吹氣,“什麼時候行刑啊。”

陳子晉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林青青也練成了對大活人的無視。

“我去探望一番吧,”反正閒著他也沒事幹。

林青青終於抬眼看他,“將你跟他關在一起更好。”

拓跋勝撐著臉坐在那兒,“那我去青樓,哪兒還有唱曲兒的。比這兒有意思多了。”

林青青懶得理他。

“我真去了?我帶著小舟去……”

伏案書寫的人跳起來,對著他脖子就掐,差點沒把他掐死。他還賤的笑個不停。

“沒事就給我滾回草原去,”林青青真是受夠他了。

“好好好,”真惹了她,拓跋勝也就真閉嘴了。老實的待在一邊。

陳子晉卻知道,拓跋勝是故意的。

做給他看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