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兵器都扔下,甲卸了,兩隻手都舉起來。”

這是象徵著無法反抗的一連串保證。

他們舉著空無一物的雙手,跨過剛死於自己刀刃下朝廷軍的屍體,走向了自己能認得出的,那些自己絕對無法戰勝的人。

“總司大人,我們投降。”

他們有些手足無措,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和猶豫。

唯唯諾諾的樣子,又有誰能夠想到方才他們還是揮舞刀劍的兇手。

江寧蘊聽了他們說的話,心裡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臉上更是不加遮掩地露出輕蔑的神色來。

忽然,她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子露出一副認真的面孔,轉身看著這群降兵,正色道:

“我司中官兵怎麼可能做出你等這班不忠不義的叛國之事?!你們背叛了國兵司,背叛了泗蒙,便去跟國兵總司謝罪!”

幾個投降的官兵面面相覷,國兵總司人遠在泗陽,如何謝罪?

莫說見不到了,就算是見到了,按傳說那位澹臺總司的性格,他們的命怎麼可能還留得下?

“大人……”

領頭的再次朝著江寧蘊開口,顯然是有些怕了。

江寧蘊的嘴角不被人注意地微微上翹了些許,她微微側過頭去,一縷頭髮在身後的火光中飛揚著。

“你們最對不起的,難道不是殿下?那邊跪!”

江寧蘊微微側身,讓這群殘兵看到了韓東文的方向。

她身側的柳承皺起了眉頭。

即便這群兵士已經投降手無寸鐵,但也絕對不應該能夠靠近韓東文的!

可江寧蘊的話說得又很狡猾。

那邊跪。

可以是,去那邊跪,也可以是,朝那邊跪。

如果是朝那邊跪,那便合情合理,此處戰場上有天子所在,我一介總司並非最位高權重之人,你的敬意應該朝著天子。

可要是這群兵士理解成了,去那邊跪呢?

誰都說不好。

他們若是攜帶兵刃上前,按規矩就一定會被立斬,但他們現在舉手投降,兩手空空,李宰又會怎麼做呢?

江寧蘊在用他們的命,嘗試著去理清李宰和韓東文那邊發生了什麼。

而引導他們將“那邊跪”理解成“去那邊跪”的,便是江寧蘊說完話之後不經意的一小步,一個小側身。

這位泗蒙大妃姊妹的容顏勢必是不差的,在戰火中,在生死交加的關頭,那個側顏更讓人看出一絲不一樣的獨特氣質。

柳承思索了片刻,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那群兵士真的朝著李宰和韓東文走過去了。

“殿下!”

“殿下開恩!小人已降,小人已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