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那老人的表情裡,卻幾乎看不出他身體的痛楚。

更多的是放不下的神態。

看到被江寧蘊和李宰護送到身前的韓東文,他微微抬頭一愣,便吃力地屈膝跪在了地上。

“草民張忠良,咳咳——拜見陛下。”

風拉扯著他花白的鬚髮,猶如殘燭。

他說話時,胸腔已近如同風箱在呼呼地吼。

這就是皇帝?

這就是靖宗的兒子,現在泗蒙之君?

就是他從西亞手裡,又拿回瞭望鷹城?

望鷹城復歸,他卻眼看要倒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中。

“張忠良,好名字。”

韓東文深吸一口氣,把冷風裝進肺中。

“陛下啊,陛下,裡面還有人,池妃娘娘能行的……”

老人喃喃低語。

痛楚之下,老人的神智幾乎已經不是很清楚。

“為護百姓,要在你病變之前送你走。”

韓東文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如灌鉛一般沉重。

“送我走?送我……”

老人眼中有些迷茫,卻在痛楚的咳嗽中,露出一個坦然的表情。

“啊……好,好,不能害人,不能害人……”

韓東文身後的李宰站上前一步,手握在了茯苓刺的劍柄上。

老人迷惑地張望一下,視線重新看到韓東文,忽然露出一絲喜色。

“草民張忠良,拜見陛下!”

他又說了一遍。

他實在已經很不清醒了。

“好名字。”

韓東文也重複了一遍。

“該叫殿下,殿下尚未登基,不可……”

旁邊的官兵開口,韓東文輕輕一抬手,便掐斷了這半句話。

跪在地上的張忠良卻聽了進去,表情有些迷茫,抬頭看著韓東文:

“沒、沒登基……那到底是,到底是不是皇帝啊?”

北風在呼嘯。

韓東文上前一步,不顧官兵想要阻攔的勢頭,攙住張忠良的胳膊讓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