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蘊秀眉微蹙,似乎並不喜歡對方將自己與他類同,她的眸子往夜色的深處一瞥,聲音變得沉穩了些。

“來了。”

澹臺復並不需要她的提醒,遠處夜色之下,能看到足足兩人之高的一塊輝石反射著皎潔的月光,正從半空朝著泗楊的側城門迅速地靠來。

正是澹臺溟與公孫長正,以及一眾跟在他們身後的幾位百騎將,還有公孫雪。

“參見總司大人!”

眾人齊聲迎喝,一併將兩位總司都稟了,倒也方便。

澹臺復瞟了面前的澹臺溟一眼,做兒子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陰沉,將下巴貼的離脖子更緊了些,嚴肅地低著頭。

他明白,法司能插手此事,江寧蘊現在能站在這裡,這些都是自己的責任。

那個該死的,卻怎麼都不死的騎士!

“啪”的一聲,面無表情的公孫雪將一隻近兩米高的巨大木盒砸在地上,一語不發。

那木盒像一具高大的棺材,只是比絕大多數的棺材保護的更加周全,上面密密麻麻如牛皮癬一般粘滿了道符,仔細看去,會發現那些道符一張張地緩慢發黃、變得焦脆,最後落成紙灰。

裡面躺著的,自然就是不死不僵的節制騎士奧杜了。

澹臺復掃了一眼奧杜的棺材,看向江寧蘊,朝著封存著蒂爾達的堅冰一抬手:“總司大人,請。”

江寧蘊也未推讓什麼,輕輕點頭上前,抬手放在那堅冰的表面上,微微閉上眼睛。

少卿,她睜開了睫毛纖長的眸子,語氣有些遺憾:

“西亞這位大公果然很厲害。”

聽了她這表示無可奈何的話後,澹臺復面色顯然變得凝重了許多,他轉過頭去掃視著冰裡的蒂爾達,神情忽然停頓了片刻:

“……雲珀劍?”

江寧蘊嘆了口氣,她本以為公孫長正能悄悄尋到此物,但眼下這雲珀劍與蒂爾達大公一起凍在這坨沒人能化開的堅冰裡,這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

“正是雲珀劍,殿下出訪西亞之時,以此物贈予西亞大公,為圖……為圖一親芳澤罷了。”

“原來如此。”

澹臺復點了點頭,竟然沒有多說什麼。

但他表面的沉默隱藏著心中的深思——這國法司的小姑娘並不知道殿下受皇子皋威脅之事,這贈劍為紅顏的說法,想必是那荒唐的殿下隨口想出的託辭而已。

真正的情況則被他國兵司掌握得一清二楚,一定是那皇子皋要挾中的一部分,不光逼殿下的命,更是因為什麼原因,逼得他交出仙禮。

那麼這雲珀劍是有用的了?

有什麼用?

澹臺復的目光在那柄雲珀劍上停留了許久,他不知道自己的設想幾乎已經是真相,除了韓東文並非被逼而已。

殿下……眼下還是保他更有價值。

他如此沉思著,帶著眾人在蒼白的月光下,押送那堅冰前往泗楊的最嚴之地,定法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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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

龍床溫香軟玉,江可茵的肩頭彷彿一方極美極溫潤的軟玉,她的鎖骨映著窗外的月光,肩胛襯著殿中的暖火,就那麼靠在床邊望著窗外。

“殿下,您本可以騙可兒的。”

她眨著那雙與自己的姐姐有七八分相似的眸子,望著背手站在窗前的韓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