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城過白蘭山的路,只走了兩天。

畢竟是泗蒙的“儀仗”,這支法司人馬裝備精良,又時刻保持著隊形,還是實打實的正當出境,正兒八經地泗蒙與西亞的國關處過關,一路走得都是官道,既無野獸,也十二分的體面。

江寧蘊再也沒有找過初號機,這充分應證了韓東文先前的猜測,對這個皇帝的眼線,她仍舊只是自上而下地看待,暫且沒有什麼疑心。

那麼,初號機下手洞穿那個長髮大漢的事情,也只是算作他下手殘忍罷了。

這兩天裡,韓東文在宮中除了日常吃喝玩樂,最為重要的事情不過便是到場親自見證了鍾禮林與已經好了七八分的李宰交接“銅雀印”的過程。

倒是比他想的要簡單許多,只不過焚香,宰禽一雙,再往後便是一些頗為唬人的光影效果罷了。

“咳咳,李宰已經領印了?”

他這麼問鍾禮林,對方拱手低頭稱是,便也就如此了。

往後便是散步、吃喝,澹臺復也再未同他說過關於下次上朝的事情。

如此也好,起碼現在他需要解決的事情還有很多, 先在接下來要舉行的請仙典上活下來才是第一要務。

而目前韓東文接觸到的所有人當中,唯一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係的, 自然是塔卡的皇子皋。

他隱隱的覺得, 這次西亞的蒂爾達大公堅持要泗蒙派人到西亞檢視五城, 也有皋的因素,只可惜現在初號機人微言輕, 估計是沒戲太過深入蒂爾達和江寧蘊兩人的交涉,只能等江寧蘊回到泗楊以後再搞搞清楚了。

韓東文用罷了晚膳,正思索著是不是該翻一翻前幾日太書閣文老送來的幾本書, 小紅豆已經帶了兩位侍女替他打理完了寢殿,換上了新香,最後在書桌上留了一隻瓷鑲琺琅的小碗,裡面盛著的是晶瑩剔透的紅棗蓮子雪耳羹。

“飯後甜點?”

韓東文笑著端起碗來,也不用勺, 只將碗傾斜一些便喝進了口中。

“我靠!”

下一秒, 他頓時一聲驚呼, 手中的瓷碗松落在地, 啪得一聲摔得粉碎,口中更是不停地呸呸吐掉入口的湯羹, 面色變得煞白。

“殿下!”

小紅豆一驚, 把手裡的正端著的托盤往旁邊的侍女懷裡一塞,急忙奔上前去:“殿下,怎麼了?!”

“這羹——”

韓東文的手指發抖,顫顫巍巍地指向撒了一地的羹,虛弱地開口:“這羹是誰做的,是誰?”

頭一次看到殿下這副模樣, 小紅豆腦子一下子就亂了, 她趕忙扶住韓東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只覺得手腳都發麻了。

有人下毒行刺?!

小紅豆只覺得要喘不上氣來,把下唇咬得發白,轉身朝兩個侍女大喊:“叫、叫太醫來,快!”

“不、不是……”

韓東文撐起身子一揮手:“不是,我就想問問這羹是御膳房誰做的,這也太——”

他這副表現,並非有人下毒。

最兇的毒藥,也不至於剛到舌尖便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韓東文這副模樣的原因只有一個——

這羹太他媽難喝了!

紅棗蓮子雪耳羹,這是有悠久傳統久經考驗的一道糖水甜品,御膳房是抽了什麼風, 做出這一碗又酸又苦, 彷彿變質了的玩意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