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書閣庭中種了兩株枇杷樹。

鍾禮林喜歡把書案搬出來,坐在亭廊里正對這枇杷樹的位置寫字、看書。

當然,興致來了,也有其他雅興。

他剛把宣紙鋪上,正用清水研墨,忽然間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抬頭。

“有事?”

鍾禮林對著空無一人的中庭問道。

微風吹過,樹葉婆娑。

他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墨杵,輕輕拿起旁邊的白帕擦了擦手。

“部尉大人,既然來了,有什麼吩咐還請說明白些。”

鍾禮林轉過頭去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下人的身影。

“反正此處也只有你我二人,躲著做什麼?”

太書閣裡的下人並不多,眼下也不知道去做什麼了,亭廊裡只剩鍾禮林,和這兩株中庭的枇杷樹。

“並非躲藏,只是不想壞了鍾大人的雅興。”

一個聲音飄忽從亭廊上方傳來,接著一道穿淺黃衣袍的身影便從亭廊上躍下,輕輕落在鍾禮林與那兩株枇杷樹的中間。

“畢竟卑職前來,並不做什麼要緊的事。”

來人眯著眼睛,笑著探頭看了看鐘禮林在寫些什麼。

正是李宰。

“不知部尉大人今日得空,還請部尉大人進閣上座,我去叫下人奉茶。”

鍾禮林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低頭開始收拾自己的筆墨。

“鍾大人怎麼會不知,這休部的輪班,當初還是您定下的。”

李宰穿著一身繡滿圖案的錦袍,手裡卻全無刀劍,像個書生一般只拿著一柄摺扇,輕輕按住了鍾禮林的手:“這休部部尉一職,到底您還是李某的前輩。”

鍾禮林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將手抽開,仍舊收拾著書案。

“部尉大人今日來,是否澹臺總司有什麼安排?”

李宰似笑非笑,只是轉過頭去望向太書閣門:“非也,只是來坐坐罷了。”

鍾禮林微微蹙眉,也站直了身子順著李宰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太書閣廷門口已經聚了許多下人。

有人前來?

“你就是為了這而來?”

鍾禮林頭也不回地問道。

李宰聳了聳肩膀:“殿下要見國法司,澹臺大人當然不能置之不理,或者,如果鍾大人肯替卑職略微記敘殿下和國法司相談的內容,卑職也好快些去做別的工作?”

鍾禮林的瞳孔動了動,少頃,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鍾某記性實在很差,恐怕幫不了部尉大人這個忙。”

“是嗎?那實在可惜。”

李宰說完這句話,便再沒了聲音。

鍾禮林等了許久,正想說些什麼,剛開口卻又停下了。

僅憑一陣微風,鍾禮林也能感覺出李宰就在方才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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