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深空,頡利率領金狼騎兵將臘河谷團團包圍。

“殿下,前後兩處出口,全都是突厥人。”侯君集稟報。

李世民點點頭,沒有言語。逃到這個份上,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身邊的兵馬,不足以保護他繼續撤退。

哪怕,善陽已經不遠。

想起被他丟在雲中的十數萬大軍,李世民悲從心來。

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和于志寧二人也沒有什麼勸諫,因為他們的計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太過孱弱。

除非此刻有援軍,否則一切休談。

可是,自善陽失陷以來,齊王那邊再無半點訊息,他們甚至不知道齊王在什麼地方。

李世民靠著巖壁,目光略顯渙散。他從前征戰沙場,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敗。

哪怕戰敗,或許都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戰略打法並沒有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善陽詭異失守,他也不會失去糧草,更不會被突厥人追著殺。

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他不斷的反思自己,不斷的自問,最後得出結論,還是善陽那邊出了問題。

否則,現在應該是他追殺頡利才對!

他將長孫無忌和于志寧喚來。

“你們都說說,善陽為何會失守?”

這個時候討論這個?長孫無忌心裡暗暗吐槽。

于志寧想了想,說道:“屬下仔細考慮過,就算突厥兵馬突然出現在善陽,可是憑藉我們留在善陽的兵馬也斷不至於敗的這麼快。更何況,幷州多為山地,頡利不可能派遣大量兵馬繞襲。

屬下斗膽,猜測善陽守軍很可能是不戰而退。”

“不可能。”李世民否認,“房玄齡不是那種人。”

長孫無忌道:“房玄齡自然不是那種人,但是殿下,你別忘記了,齊王可留在善陽。如果他害怕,強行奪權,撤出善陽呢?”

話音落下,李世民臉色煞白。

這一瞬間,他好像抓住什麼,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

便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嘶鳴,一匹雄健的戰馬轟然倒地,口吐血沫,渾身抽搐而死。

百騎侍衛來報。

“殿下,白蹄烏死了。”

李世民胸口一痛,彷佛死了兄弟一樣。

“我......知道了。”

白蹄烏的死,彷彿預示著什麼,一個時辰後,突厥喊殺聲大起。

李世民深吸口氣,命侍衛牽來什伐赤。

他輕輕摸著什伐赤的鬃毛,淡然一笑。

“今日,很可能是最後一戰了。”

呢喃過後,他翻身上馬,高舉馬槊,率領餘下三百餘人,衝殺突厥金狼騎兵。

他心中有疑惑,他心中有不解,他心中有憤怒。

但是,眼下大敵當前,生死之間,他知道自己想那些毫無用處。今日若死,一切既為過往雲煙。

思之慮之,無用。

但,人皆有眷念。

他想觀音婢了。

想父皇、母后、承乾、甚至還有純善的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