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思齊的做法算不上包藏禍心,只能說是想要走捷徑。獻女以做晉身之資,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似宇文士及便是如此,未御極之前,李淵與他相善。但李淵一朝登臨九五,他們二人便只剩下君臣二字。宮中的宇文昭儀,便是宇文士及在唐朝的晉身之資。

而現今,韋思齊的做法也不無奇怪之處。

李智雲之所以答應的爽快,自然也是心有念想。他自付已與韋珪相熟,但那知性美人如青蓮不可褻玩,言語稍有冒犯便是退避三舍,他又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與她親親我我培養感情。

有時,李智雲倒也想過與美人敞開心扉,一抒情意。奈何家中已有三房佳人,便是他舌燦蓮花,落在美人心裡,只怕也是掩飾心中慾念之託辭。

他心求甚多,人也要,心也要,奈何美人聰敏,如何安得兩全法。

今韋思齊願做月老,背鍋大俠,李智雲如何不會順他心意。

翌日,李智雲登門韋府小宅,與韋思齊暢飲須臾,醉意正酣靠著養和假寐。

而韋思齊則說道:“殿下,屬下這便去請阿姊。”

“思齊自去,如若大娘子無心,你不可強求,一切隨緣便好。”李智雲說道。

“屬下謹記。”韋思齊頷首下去。他心裡卻想,有些東西,不是她不願意就能躲開的。

至後院,便瞧見自家夫人尷尬的立在房中,而堂姊韋珪則寒著一張俏臉,怒氣難消。

韋夫人對著韋思齊搖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很顯然,她未能勸說韋珪成功。

韋思齊先讓夫人下去,而後向著韋珪躬身一拜。

“阿姊有什麼怨言稍且放後,待小弟解釋一番,如若聽後,阿姊還是不願,小弟這便恭送阿姊離府,自此永不打擾阿姊。”

“我孤女寡婦,寄人籬下,無話可說。”韋珪冷著聲音。她今日著實是氣憤的不行,自家弟弟,居然勸她自薦枕蓆,服侍楚王。似這等‘獻女’下作之事,她如何能答應。

連帶著,她也恨上了李智雲。原以為李智雲是個真君子,沒想到卻是個小人。現在想來,他對自己好,對女兒好,根本原因還是他色心作祟。她真是傻,居然信了楚王。

韋思齊低聲說道:“阿姊,小弟也不想用什麼家族榮譽來亂扣帽子,自伯父和耶耶走後,我們這一房是何等生活情景,你比小弟要清楚。而今三叔當家作主,在族中多有收賄,多房子弟迫不得已,只能自謀生路。

如今小弟在楚王麾下做事,勉強守住溫飽,但家中大哥三弟卻仍舊只能守著幾畝薄田度日。姊姊菩提如今身在洛陽,雖是太子妃之尊,但洛陽能撐多久尚未可知。尼子和檀特年紀尚幼,不曉事理。祖父一脈,唯吾等兩房最苦。

阿姊,小弟讀過聖賢書,自是知道如此做法,枉為人子,對不起阿姊。可是阿姊,如今的韋氏已不是我們的韋氏。三叔當家作主,乃是主人。小弟說句阿姊不愛聽的話,若是有朝一日,三叔要用阿姊獻於他人,只怕阿姊無力反抗。

今楚王有心於阿姊,小弟擅自做主,讓阿姊蒙羞,實在對不起阿姊。來時楚王已經言明,如若阿姊不願,不必強求,他也不會如何刻待小弟,一切依然照舊。

小弟在此,不勸阿姊心向楚王。只想告訴阿姊,今大唐統一天下已成定局,楚王殿下英明果斷,實乃人傑。韋氏風雨飄零,不知何日便會轟然倒塌。小弟雖恨三叔,但自身亦為韋氏子弟,不願見韋氏坍塌。今楚王為雄樹,小弟欲藉此遮蔽風雨,換得韋氏喘息片刻。

言盡於此,小弟不再多言,今日令阿姊蒙羞,小弟愧對阿姊。”

言罷,韋思齊向著韋珪行了一禮,擦去眼角淚水,轉身欲走。待至門前之時,韋珪出聲叫住了他。

“且慢。”

韋珪神色複雜的看著他,輕嘆一聲。

“你真是這麼想的?”

“不瞞阿姊,小弟才能有限,否則一如克明一般,能得楚王殿下重用,何至於出此下策。”韋思齊搖頭苦笑。

韋珪抿抿嘴唇,說道:“我知道了。”

韋思齊道:“小弟這便去回絕楚王,阿姊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