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四合院的造型,院子以荒,殘垣斷壁。門倒了,窗的框也脫了,滿是蛛網,長滿了野草。

風一吹,嗚嗚的響。

漫說有鬼,即使沒鬼,又有幾個敢住進來的?

但今日這院子裡來了訪客,一頭精怪清掃屋子,一尊鬼將行遍全院。一個青年坐在正堂,五心朝天,盤坐,一柄赤霞劍懸在膝頭。

當閉眼時,他給人的感覺就變了。

變得銳利,變得刺眼,變得威嚴!

彤山劍宗,會用劍、會御劍,更會蘊劍。

所蘊之劍,非是寶劍、非是飛劍,是心中之劍,意中之劍,劍意!

飛劍若無一道劍意,便只是外物,只是物件。而劍意只貫之於一草一木,也皆可稱之為劍。

這也是為什麼到了孕嬰期後,劍宗弟子的飛劍便不再拘泥於劍形。木長老的丹爐、吳長老的棋盤,意存萬物,皆可為劍,外形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蘊出來的劍意。

張鴻羽還沒到可脫劍形而運劍意的地步,他現在依然要靠劍形來施展彤山劍法,但養劍意的過程,他是沒有懈怠過的,甚至於比練功還更勤快。

因為他會用劍,也愛劍。

他的劍意先是外露,再是收斂,慢慢慢地開始收縮,聚在心裡,聚在意裡,以雷元去養、以雷元去鑄。

這是個循序漸進,日久天長的過程。

但時至今日,這股劍意已然不容小覷。

赤霞劍伴他成長,劍意蘊在身上,也蘊在劍裡。

劍氣吞吐,隱約可以看見一層薄薄的紫電雷光在劍身浮現,好像人在呼吸一樣。

“兩位小祖宗,我們守著你們去休息吧。”八斤和龍弘方沒再進那屋子,他們兩個一個喪物一個精怪,無論是張鴻羽吞吐的劍氣還是赤霞劍的雷行氣都讓它們退避三舍。

況且他們也看出張鴻羽在修行,更不會去打擾他。

葉誠還有點擔心:“我們沒事,留師兄一個人會不會…”

彭珅也有養劍意,只不過他凝丹剛上三個小臺階,還達不到張鴻羽的階段。因此他看得比葉誠明白些,笑了笑道:“好啦,師兄的本事還用我們替他操心嗎?”

葉誠一想,也是。

待他們離開去了偏房休息,張鴻羽所在的房間便安靜下來。陰風呼呼,吹得門葉咯吱咯吱作響,蜘蛛網在陰冷月光下映著悽悽惶惶的影子。

張鴻羽閉眼,閉感,似是對外界之事暫時沒了感知。

過了不久,忽然是‘吱呀~’一聲,那門自動地開了,緊接著門檻湧進來腥臭粘稠的鮮紅血漿,一股又一股,好像活動的一般蔓延進來。

腥臭、又難聞。

然而就在這時,房間中暴然斬出一道劍光。剎那間掃滅了全部邪氣,一柄飛劍鏘地嗡鳴,緊接著門外就是一聲淒厲的叫。

飄飄然地,落下兩張被斬開的紙人。

張鴻羽睜眼,血漿之類的幻象消失的乾乾淨淨。他醒過來倒不是因為功行圓滿,也不是因為被邪祟驚擾,就憑這點邪氣遠比不上喜袍鬼。

他甦醒過來,是因為察覺到有客人到了。

不過,似乎不是他之前‘想’的那個人。

也正在他睜開眼睛之後,一朵雲駕託著一人飄落至院中。雲駕化為雲帕,落回到那人手中,中年男子將雲帕收起,邁步走向破舊不堪的大堂。

張鴻羽起身,不去迎,也不會趕,等著對方推門而入。他輕輕掃去了兩把椅子上的塵土,自己坐在了其中一把上:“因陋就簡,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