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行動開始

彭薇薇蜷縮在通風管道的陰影裡，作戰服的光學迷彩在金屬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漣漪。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在頭盔裡迴盪，面罩顯示器的倒計時正在跳動：00:14:37。

“還有十五分鐘。“耳麥裡傳來葉寧沙啞的電流音，“當備用電源切換時，西側氣密門會出現17秒空隙。“

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湍流匕首，藍紫色電芒在振動粒子間流轉。三個月前古木把弟弟改造成半機械人時，匕首上的能量波動頻率和弟弟的神經電流如出一轍。

通風管道突然震顫起來，六足巡邏機器人閃爍著紅光從轉角爬來。彭薇薇立即屏住呼吸，作戰服的流體層開始高頻震盪，將體溫和生物電訊號消解在奈米纖維編織的波紋裡。機械複眼掃過她藏身的角落，在熱成像儀裡這不過是管道常見的溫度畸變。

當警報器第三次響起時，她終於摸到了實驗區的外牆。面罩上突然跳出紅色三角警告：前方檢測到三層鐳射防禦網。

“啟動流體推進。“彭薇薇咬開作戰手套上的保險栓，背後的微型渦輪瞬間噴出液態氮。她的身體在狹窄空間裡化作一道扭曲的流光，迷彩服與鐳射束接觸的剎那，奈米纖維自動解構成蜂窩狀結構，讓致命光束如同穿過晨霧般無害穿透。

DNA認證門在眼前轟然閉合。彭薇薇將掌心按在掃描器上，作戰服立即釋放出儲存的生物電訊號。二十天前她潛入檔案室割下古木助手的無名指，此刻人造面板下的生物電模擬器正完美復刻著對方的生物特徵。

氣密門開啟的瞬間，她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這個味道和弟弟最後一次被推進手術室時一模一樣。

古木站在環形實驗臺前，白大褂上沾著某種熒光綠的黏液。當彭薇薇的匕首破空而至時，這個禿頂男人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他的右手以反關節角度抬起，面板下凸起的金屬骨架硬生生架住了高頻振動的刀刃。

“葉寧沒告訴你嗎？“古木被機械改造的聲帶發出合成電子音，左眼突然彈出紅色目鏡，“從你切斷通風管警報器開始，我就在欣賞這場演出。“

作戰服警報突然尖嘯，彭薇薇感覺後頸傳來針刺般的麻痺感。實驗室穹頂翻轉出八臺自動機槍，但她比槍口噴焰更快地甩出腰間的電磁索。流體推進器再次轟鳴時，她藉著鋼索拉力在空中劃出Z字形軌跡，子彈在防彈陶瓷板上擦出流星雨般的火花。

當振動粒子匕首第三次刺入古木胸腔時，彭薇薇終於聽到了機械心臟泵裂的聲響。藍綠色的冷卻液噴濺在面罩上，將世界染成渾濁的墨色。她拔出匕首準備補刀，卻發現古木裂開的嘴角仍在翕動。

“你們...根本不懂...“機械聲帶發出斷斷續續的雜音，“重啟程式...倒計時...“

刺耳的警報突然響徹整個地下空間。彭薇薇轉頭望向實驗室深處的培養艙群，上百個裝滿淡綠色營養液的圓柱體正在依次亮起。當她的視線掃過那些漂浮的人體時，作戰服內的恆溫系統突然失效——每張蒼白的面孔，都和地上正在冷卻的屍體一模一樣。

葉寧的指揮指尖在全息沙盤上拉出湛藍軌跡，看著代表沙鼠坦克的紅點在地脈圖上啃噬出燃燒的裂谷。當第六個掘進編隊抵達預定座標，他突然握拳捏碎投影中的某個光點。

“讓鼴鼠們開飯。“他對著加密頻道輕笑，耳垂上的神經介面亮起幽藍。

地底三百米，彭薇薇的作戰服突然接收到特殊頻段的震顫。她貼在實驗室金屬牆壁上的手掌，清晰感受到來自地面的震動——那是沙鼠坦克的鑽頭正在啃食避難所的地基。

古木的機械義眼突然溢位紅光，實驗室穹頂傳來金屬扭曲的哀鳴。彭薇薇趁機甩出磁暴匕首，看著高頻振動的刀刃在對方合金骨骼上擦出彗星般的尾焰。

“你以為葉寧真是來救你弟弟？“古木用變形的聲帶嘶吼，背後的培養艙突然全部開啟，“他想要的明明是......“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吞沒了後半句話。彭薇薇從破碎的觀察窗望出去，看見整個地下空間正在發生結構摺疊。沙鼠坦克的鑽頭如同從虛空中刺出的獠牙，將五米厚的裝甲板像錫紙般撕開。

半人馬坦克的量子引擎正在地面戰場轟鳴，它們的機械足每次落下都會在原地留下閃爍的殘影。當避難所自動炮塔鎖定這些幻象時，真實的鋼鐵巨獸早已躍遷到另一個射擊死角。

葉寧突然切斷所有通訊頻道，他面前的沙盤正顯示彭薇薇的生命體徵。當看到“湍流作戰服神經同步率突破92%“的警報時，嘴角浮起與古木實驗室電腦裡某個加密檔案相同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