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這麼說,軍中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厲害人物多出自程家門庭。

雖然程家一家老小早早就遷往京城天子腳下,但祖宅在這,也威懾了不少妖魔鬼怪。

本來這偌大的祖宅是沒有正經主子居住的,只有一些管家丫鬟守在這。

人走茶涼,時間久了這程家在鬱南也並無甚特別大的存在感。

但是自從前年程家老爺子攜妻子搬了過來,又從附近招用和買了不少下人後,就恢復了門庭若市的盛景。

但凡在鬱南周邊任職的大小官爺,誰沒來拜訪一二啊,且不說能不能靠此官運亨通,就說要是能在程老爺子跟前掛個名,有個一星半點的指點,那也算沒白來啊。

而此時,一個身穿棕色布衣,面相討喜的小廝站在角門旁,滿臉急切的轉來轉去,也不知站了多久,嘴裡還不斷小聲嘀咕著什麼。

看門的護院見狀,眼珠子一轉,堆起滿臉笑意,殷勤道:“哎喲,曾力哥,要不要小的給您搬個腳凳來,坐著等也比干站著強啊,腿痠了吧?天大的事,哪兒有身子骨重要啊。”

思緒被打斷,曾力斜眼瞪了他一眼,怒罵道:“沒眼力見的小崽子給爺滾一邊去,別煩我。”

護院訕訕一笑,忙站的遠了點,心知自己觸了曾力黴頭,也不知後院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平日裡逢人三分笑的人都沒了耐心。

正當曾力想吩咐人去牽馬,自己親自前去尋人時,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響起,前方轉角處也露出一抹熟悉的玄色。

曾力當即苦了臉,淚流了滿面,一個快步就撲到了來人剛下馬的腿邊,嘴上還大喊道:“我的爺,你可算回來了。”

程宴手持馬鞭,滿臉陰沉,一副活閻王的模樣,聽見哭嚎聲,揚手就是三鞭子,罵道:“你們這群狗奴才,伺候個主子都伺候不好,活該被拉下去亂棍打死。”

曾力不敢喊疼,只連忙道:“爺還是先進去看看吧,稍後再處置咱這些狗奴才也不遲啊。”

“哼。”

程宴冷哼一聲,一腳踢開曾力,大步朝著府裡走。

後下馬的陶遠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曾力,什麼也沒說就連忙跟上程宴的腳步,往裡走去。

往日規矩甚嚴的內院此時稍顯混亂,程宴一路穿過大大小小的花園,遇上的小丫鬟們連行禮問安都忘了,一見著他就直接跪下,還渾身發抖,像是生怕他一掌拍死他們似的。

直到進了他的永寧院才顯現些秩序出來,但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實在是觸目驚心,程宴不由皺緊了眉,伸手撩開珠簾,走進了內室。

聽見聲響,原本正閉著眼轉佛珠的程老夫人,緩緩睜開了眼,淡淡道:“孩子沒保住,宴哥兒還請寬心。”

程宴聞言先是一愣,面有痛色,深吸一口氣,卻沒忘了規矩,拱手行了一禮後才在程老夫人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

一雙大掌死死捏著從進府就未放下的馬鞭,不知何時,虎口處已被磨得見了血。

“這孩子從京城到鬱南,一路都沒出差錯,怎麼才回府三天,就沒了呢?”程宴眼中幾變風雲,語氣已是壓抑了七分,但聽在耳中仍覺刺耳可恐。

程老夫人手中動作一停,抬頭看了程宴一眼,然後將手中佛珠扔在木桌上,發出零零散散的響聲,冷哼道:“宴哥兒這是在懷疑老身朝著自己的親曾孫下手嗎?”

話音剛落,屋內的一眾丫鬟嬤嬤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