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讓握緊了電話,沉聲道:“我知道了。”

那邊又沉默了片刻,才接著用充滿無能為力的語氣說道:“小讓,我是你大哥,你不能因為那件事記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其中有誤會。”

砰的一聲,電話被結束通話。

周讓低垂著頭死死盯著那部電話,手越握越緊,最後猛地一拳捶在木桌上,瞬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尚浩權聽見動靜,開啟門走了進來。

“沒想到周知青居然是周秘書的弟弟,我們紅太陽公社還真是三生有幸,能有您這樣的人才下鄉幫著建設新農村。”

尚浩權想起上次周讓因為蘇楠的事,來公社找他主持公道,現在心裡那是無比慶幸當時腦子沒糊塗去包庇肖村長。

要是因此得罪了周讓,那可真是把官路堵得死死的了,光是周秘書透點兒口風給上頭,他這個社長恐怕都要坐到頭了。

“管好你的嘴。”周讓瞥了一眼尚浩權,眼中是濃濃的警告。

尚浩權被他身上的氣勢嚇了一跳,連忙保證自己會守好周讓身份的秘密,然後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出行證明。

周讓道了聲謝,接過那個檔案袋就轉身大步離開了。

目送周讓遠去,尚浩權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這才鬆了口氣,大人物就是不一樣,瞧瞧這通身的氣派,就跟他們這些半吊子村官不一樣。

從公社離開,周讓先回了知青點取錢和身份證明,然後掉頭去了縣城。

只不過他沒有去梧桐街,而是徑直去了黑市。

要是蘇楠在場,就會認出周讓在黑市找的人就是上次那個賣菸酒的男人。

“讓哥,你來了。”這男人明明看上去比周讓大一輪,卻依舊恭敬喊著哥,嘴裡說的也明顯不是桑安縣的土話,反而隱隱帶著滬市口音。

“借一步說話。”周讓看了看周圍,皺著眉頭對王勇小聲說道。

“好。”王勇立馬收了攤子,直接跟在周讓身後離開了黑市。

兩人七拐八拐進了城西的一條小巷子,巷子口坐著一個正在擇菜的中年女人,瞧見二人,連忙不動聲色收拾了東西,先他們一步進了院子。

“我去叫兄弟們,讓哥在這等一會兒,你去做飯。”王勇把周讓帶進堂屋,匆匆吩咐了自家媳婦兒一句,就出了門。

周讓坐在椅子上,臉上面無表情,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面,逐漸陷入沉思。

現在當務之急是安排好桑安縣的生意,然後才能安心回滬市,也不知道母親病得如何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

明明前段時間她還給自己寄了吃食和書信,可是那封信裡面卻半分沒有提到她病了這件事。

但是也或許是母親她故意瞞著他不想讓他擔心,又或許是病情來得急了些。

想到這,周讓捏緊了掌心,他現在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頸,越是掙扎,勒得越緊,窒息感也就越強烈。

整個人變得惶恐不安,這不像他。

周讓深呼吸幾次,眼眸中的神情幾番變化,最終歸於平靜。

總之周謙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但他還是親自回滬市看一眼比較穩妥。

等處理完這裡的事,就去梧桐街跟楠楠說一聲,然後便直接動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