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省,哈爾濱特別市。

大內孜放下電話,臉上的怒色再不掩飾,重重一拍桌子,咒罵起來:

“滿鐵這群廢物,白痴,如此簡單的事都能辦砸,簡直是帝國的恥辱!”

不防,從他身旁傳來一個沉穩且淡定的聲音:

“大內君,冷靜,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要學會左右自己的情緒,不能被情緒左右自己。”

一句話有如冷水當頭潑下,瞬間將大內孜從暴怒中拉扯出來,急忙對土肥圓道歉。土肥圓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長春的事情我聽說了,滿鐵這次確實很丟人。想來黑巖健太現在應該比你更憤怒。只是,這個坂野鐵就這麼死了?”

“滿鐵方面通報,是一場意外,當時有土匪襲擊滿鐵醫院,為了追捕這群窮兇極惡的土匪,連關東軍都傷亡慘重,嘿,讓當地的支那軍隊看笑話了……”

對大內孜的解釋,土肥圓不為所動,低頭沉思著:

“任何看似不經意的巧合背後,都有其中的必然啊……”

大內孜有點不淡定了,有些惶恐的望著土肥圓:

“閣下,您的意思是,這個坂野鐵的死背後有陰謀?而滿鐵方面並沒有看破?”

若真是如此,大內孜心中未嘗沒有暗暗的竊喜,別看他身兼關東軍與滿鐵兩份職務,實則對滿鐵的大企業作風非常看不慣,連帶著對滿鐵的“同事”也就看不順眼,能發現這些“同事”的錯處,會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優越感:

到底還是陸軍更優秀!

對自己這個副手的心思,土肥圓早有察覺,但並未阻止或是糾正,笑話,所謂的“滿鐵哈爾濱事務所調查課囑託”,那也是關東軍的軍官,怎麼能讓一名陸軍的軍官對大企業的同僚生出親近感情?

“算了,這些都是滿鐵的煩惱,我們只是給關東州警務部幫忙,剩下的事情讓他們兩家去打官司吧。”

大內孜恭敬的鞠躬應下,但在他心中也暗暗好奇起來:

既然有了優越感,為何不能讓這份優越感增強呢,或許,查出一些滿鐵警署沒能查出的東西,會讓滿鐵方面更加顏面掃地吧……

果如土肥圓所料,此時的日本內務省警保局特高課警官黑巖健太,正在滿鐵警務部拜訪,說是拜訪,不如說是興師問罪更容易理解。

黑巖健太有理由憤怒,一件很簡單的尋人協助,在滿鐵警務部這幫蠢貨手中,竟然辦成了一具焦屍,讓他怎麼回國去向警保局高層交代?

“今天滿鐵警務部必須給在下一個合理的解釋!”

黑巖一臉的怒容,就差揮舞拳頭表達自己的憤懣:

“在下絕不接受什麼土匪誤殺的說法,滿鐵附屬地的治安竟然如此混亂麼,竟然能任由支那土匪橫行,甚至可以槍殺由警員護送的要犯。若真如此,在下回國後將上報警保局,申請對滿鐵警務部進行公務協助!”

接待黑巖的滿鐵警務部長心中也是非常惱怒,什麼狗屁“公務協助”,警保局的人若是進駐滿鐵警務部,勢必會對警務部上下進行大調整,威脅,這是紅果果的威脅!

看了眼黑巖健太的警銜,滿鐵警務部長並未吭聲,一旁的高官生硬的頂回去:

“什麼時候區區一名警部,也可以威脅起長官了,這就是警保局的禮節麼?請貴官注意,我們滿鐵只是出於友誼,協助關東州警務部,不需要對警保局負什麼責任!”

黑巖出離憤怒了,這群滿鐵警察太無恥了,身上還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的責任心?

就在黑巖健太想要發作的時候,一邊陪坐的淵田信長輕輕拉扯他一下,接過話頭,客氣的道:

“既然貴方如此堅持,我們也能理解貴方的立場。只是,還請貴方理解黑巖警官是職責所在,為了方便黑巖警官回國彙報,能否請貴方將此事的所有相關卷宗,交給黑巖警官閱覽?”

淵田信長深深一躬,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