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省,春城。

日知商社內,南部玉二正在處理一份貨運清單。這是最近來自哈爾濱的物資,因為某個特殊的原因,關東軍最近越發加緊了對物資的蒐集,只要是市面上可以找到的戰爭物資,都在蒐集範圍內,由此,也對物資的轉運和儲存也突然變得頻繁起來。這讓南部玉二突然變得繁忙,整個日知商社上下再不復之前懶洋洋的狀況。

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響起,南部玉二順手接起來:

“莫西莫西?啊,松平君,您,您,哦,哈,我馬上就到。”

放下了電話,南部玉二看看窗外已經西沉的太陽,遲疑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前去赴約。

臨出門時,辦公室內的電話再次響起,這讓南部玉二有些狐疑,難道是松平孝雄突然變卦了?

順手拿起電話,南部玉玉二正調整心情準備應對,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先是吃驚,隨即露出驚喜的表情……

一家經常光顧的日本居酒屋內,馬明遠端著酒杯獨飲,女招待殷勤的為他擺上料理時,因為他是老顧客,而且出手比較大方,因而居酒屋老闆竟然親自過來問候。

南部玉二進門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在女招待的引領下,南部玉二來到坐席前,脫鞋坐上去,主動為馬明遠倒滿一杯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舉杯,佯作不滿的抱怨道:

“松平君,怎麼消失這麼久,搞的我都要去報紙發尋人啟事了。”

馬明遠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難為南部玉二這日本軍官了,也能說出這種冷笑話來,同時,他也暗自明瞭,看來此人對自己進行過嚴格的調查,才會放下戒心趕來赴約。

與南部玉二舉杯痛飲的同時,馬明遠也是悄悄生出警惕,別看眼前這名日本特工彷彿很落魄,區區幾天時間,竟然可以從日本國內將“松平孝雄”的資料調查清楚,但背後的能量也是不能小瞧。

吃喝了一陣,看南部玉二還要倒酒,馬明遠急忙制止:

“南部君,一會去懷華樓呢,這次要欣賞宮子小姐的舞蹈,喝多了會很失禮。”

南部玉二聞言露出神往的表情,繼而嘆息一聲,將酒壺放在了桌子上:

“哎,可惜了,松平君,在下今晚還要回公司繼續操勞,只怕無緣領略宮子小姐的才藝了。”

馬明遠眉毛一挑,詫異的看過去,那意思很簡單:

大半夜還忙業務?你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南部玉二本就小心的觀察,一見“松平孝雄”的表情,當即舉杯百般賠罪。

見到南部玉二如此作為,馬明遠只得佯作惋惜的喝下酒,兩人重新聊起最近的瑣事,可三兩句話間,南部玉二又把話題繞到“松平孝雄”的身份上來:

“松平君,您是京都松平商社的大人物,在生意上可要多多照顧在下的日知商社啊。”

馬明遠聽後淡淡一笑,適時露出貴族子弟那種矜持神態,佯作不在意的樣子:

“實話實說,鄙人從小就對文學和藝術更感興趣,若非家中出了一場意外,怎麼都不會接手商社的。若能讓鄙人選擇,寧可與舍妹作個交換,讓舍妹擔任這會長,我去學習院裡讀讀書,探討下我們大日本古典文學,作一個不問世事的學者。”

這就對上了!

南部玉二心中暗道,心中對眼前這位會津松平家的大人物的疑慮愈加減少了,而隨之一股野心開始強烈起來:

若是能抱緊眼前這個大人物,是不是可以改變自己眼下不尷不尬的小透明狀況?

野心混雜著酒勁湧上來,南部玉二說話時候雖然變得有些拘謹,但談論的內容卻比以前放鬆不少。總算這傢伙還記得自己是一名情報特工,沒有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工作內容說出來。

即便如此,從南部玉二隻言片語中間,馬明遠已經可以得到不少情報。

其實,關於日知商社,馬明遠最早是從齋藤商社的賬本上看到的,一家承攬特務機關物資運輸的日本商社,那還能是什麼,肯定也是日本特務機關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