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晃了晃被摟住的手臂,繼續問:“你還沒說剛才進來的是什麼人。”

那女子笑嘻嘻地回答:“官人真無聊,淨問些不解風情的事。那個胖一點年輕的,是榆安府布政司給事候補王大人家的公子,另外一個年歲大一些、拉著張臭臉的,是唐國的大官兒,叫馮川。”

秦揚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又聽到“唐國”二字,不免有些敏感:“唐國的官員跑晉國來幹什麼?”

“聽說是來搜捕逃犯,已經來了一個月了,這位馮大人名聲大的很,嘻嘻…”

逃犯?一個月前?

秦揚心中一沉,隱隱約約覺得馮川不簡單。見女子壞笑,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不許賣關子,有話直說。”

女子揉了揉額頭,不滿道:“官人真無情。那馮川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不好一般女色,只好——人妻。”

秦揚愣了一下,又朝著馮川那邊看了看。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女子捂著嘴偷笑兩聲:“那位馮大人剛來榆安時,去關定邊將軍府上拜見,聽說多看了關將軍的婆娘幾眼,被她兒子打出了府。後來關將軍的婆娘看馮大人是唐國使臣,還替兒子道了歉。這事鬧的榆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有來這裡的唐國人揭了馮大人的底,全城人就知道了他之前在唐國的愛好,嘻嘻。”

秦揚這才想起來,今日準備回帖時,看到了馮川的名字,還讓賬房先生也給他發了請帖。

想到這裡,秦揚在身上摸了摸,找出一錠銀子:“你還知道什麼,儘管告訴我。”

女子笑著收起銀子,又想了想:“我聽來落花閣的客官閒聊時說,那位馮大人其實不是唐國人,而是楚國人,好多年前就在唐國,最近立了大功才當了官。不過,一個楚國人大老遠跑唐國幹什麼……”

秦揚再也聽不進去女子的話,下意識地盯著馮川的方向。

別人猜不出來就罷了,可他不會傻到認為一切都是巧合。按照剛剛蒐集的資訊推斷,馮川極有可能是當年跟著雲湘公主一起去唐國的楚人,也就是說,這個人極大可能見過公主。而馮川立功受封、抓捕逃犯,也很可能與雲湘公主有關。

酒菜上來,秦揚心情大好。平日裡他謹慎小心,很少飲酒,在知道馮川的身份後,竟高興的獨酌三杯。

他只覺撥雲見日,這些日子的不快一掃而光。有了馮川,就可以更輕鬆地找到公主,到時候只需把他做掉,救出公主便可。

這種計劃如果是其他人聽了,必然覺得荒誕不經。可秦揚非常樂觀,比起找不到公主的窘迫,馮川的出現足以讓他看到希望,至於困難,對他來說也絕非無法攻克。別說殺一個馮川,就算是一百個,他也敢幹。

就在這時,落花閣忽然暗了下來。眾人一片譁然,發現除了二樓的燈籠外,閣裡的燈火被全部熄滅。

清冷的蕭聲徒然奏起,在閣內繞樑迴響。所有人安靜下來,之間二樓樓梯上,拉開了一道六尺高的薄紗,薄紗後面亮著幽幽的燭光。

一個曼妙的身姿出現在薄紗之後,雖然看不到面貌,可那誘人的輪廓給人更多的想象,不知是何等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薄紗後的妙人優雅地伸出玉臂,一動不動,彷彿定格在九天之上,正欲騰飛的青鸞。一樓的客人全部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連桌上的杯盞都不敢碰。

蕭聲驟停,隨之而來是雄渾和脆亮交織在一起的古琴之聲。那身影也隨之緩緩起舞,時而騰躍,時而柔旖,那青鸞翩翩起舞,這燈影之後彷彿一方天地。觀舞之人皆有種非要上前揭開薄紗,卻會在最後一步停下來的慾望。

蕭聲再度響起,如泣如訴,和琴聲糾纏在一起。那青鸞似要衝破這天地間,琴蕭之聲宛如她心中洶湧的悲喜,將所有人的心一點一點地向胸口拉扯——

呼!

音律戛然而止,落花閣內也頓時陷入黑暗,鴉雀無聲。片刻,有如痴如醉者不慎打翻了杯碗,這才驚醒了眾人,頓時叫好聲、嘶嚷聲、尖叫聲亂作一團!

而落花閣內再度恢復燈火通明,可薄紗緩緩落在地上,背後已空無一人!

一群客人這才反應過來,不乏癲狂之人手拿大把銀票,衝向梅姨——

“我有錢!我要見暗香姑娘!”

“我伯父是榆安府同知,給我把暗香姑娘找來!”

“再讓她來一支舞吧!”

梅姨本來和王公子、馮川坐在一桌,瞬間被團團圍住。馮川臉色冷漠,猛地一拍桌子,身旁的護衛咔嚓一聲拔出刀——

“都滾回去該幹嘛幹嘛去!不要打擾我家大人!”

旁邊的王公子舉起酒杯敬馮川:“馮大人,這舞看的可好?”

馮川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

王公子突然淫笑起來:“那小弟若是娶了這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