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剛要上前,卻被高正一把攔住。

高正雖然捱了打,可言語依舊不卑不亢:“這位大人,你可以打罵我,但請先跟告知我們的百戶長。我們是來參軍的,不是來當地痞流氓的。”

那百戶正要動手,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攔住他的,正是楊成。

只見楊成冷冷地說:“他們是我的兵。”

“你的又如何,剛進軍營就敢頂撞上級,該打!”

楊成手中加勁:“剛才發生了什麼,我都看在眼裡。往日裡你們橫行霸道慣了,不過我勸你在我面前最好收斂點。”

兩人僵持了一陣,那打人的百戶手腕吃痛,不由咬牙切齒,把手抽出來後,憤憤地轉身離去。

楊成看了一眼秦揚和高正,並未過多解釋:“你們好生操練,如遇到是非,報告於我。”

等楊成走後,秦揚拉著高正到了一邊,拿來灌好水的水囊,讓他喝些水休息一下。

高正看起來並不懊惱,反而平靜地說:“不必擔心,軍營裡捱打再正常不過,我早就做好準備了。”

秦揚想了想,說:“如果是因消極懶惰被責罰,捱打自然不冤。但剛才聽他們對話,分明是內部爭執。”

高正嘆了一聲:“我又何嘗不知呢?大戰在即,想不到剛來第一天就遇到這種內訌之人,這些日子我們還是收斂為好。”

秦揚不知可否:“今天這筆帳我幫你記著,等有機會我揍爛那個人。”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我二人參軍是為了報效國家,沒必要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三日一晃而過,湘北鎮總共招募了一千新兵。開拔前,秦揚和高正再沒有遇到是非,安安穩穩地跟隨部隊出發。

整支新兵隊伍輕裝行了十天,終於在進入十一月前到達西江南岸楚國的北大門,荊陽城。

秦揚所在部到的早了一些,其他地方招募來的新兵也陸陸續續在當天到達荊陽。這一批下來,湊足了近三萬人。

傍晚時分,所有新兵被聚集在在城內行營的校場進行點兵,同時部隊又進行了一次整編。

而秦揚和高正也再次看到了那個之前打人的百戶長,不過這次對方不是主角,而是和其他人一起,划走了將近五千的新兵。

而秦揚和高正始終跟著楊成,觀察下來,楊成這邊只划走了一千人。由此看來,楊成和那個打人的百戶各自所在大營,還是有很大差距。

隨後全軍在荊陽休整一天。秦揚並沒有閒著,這一天內,他跟軍中其他新兵多番交流,尤其是荊陽本土招募計程車兵,這些人近水樓臺,更加了解前線情況。

隨後,所有人乘舟渡過西江,然後分道揚鑣。秦揚所在部也到達了最終目的地,江北前線的邊防重鎮——登巒城。

登巒,平江,東郡,這三座城是十年前從晉國打下來的城池,也是此次六十萬楚軍的前沿大營所在地。

三座城池呈掎角之勢,中路軍在平江城,左路軍在東郡城,秦揚所在的右路軍則在登巒城。

到達登巒後,楊成就很少出現在新兵視野裡。秦揚已經知曉,他們來到的是右路軍的驤騎營。

驤騎營是五千人大營,遠不及其他萬人營,更無法和右路軍中的三萬人大營——虎霄營相比。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驤騎營以騎兵為主,精通騎射,是右路軍中的平原戰鬥、伏擊戰鬥的主力精銳。

新兵們僅僅是作為儲備兵力,還需要鍛鍊磨礪才能有戰鬥力。所以到了真正的戰場上,楊成自然不會優先管他們。

到達登巒的當晚,所有新兵已經分配好營房。而此時,他們已經到了戰場的最前線,將直面晉國大軍的進攻。

最後一抹夕陽被吞沒,沉重的象牙角齊齊吹響,各個營房周圍燃起來火把。秦揚和高正領了粥飯,和其他新兵一起圍坐在營房前。

此時此刻,周身的氣氛已經完全不同於在湘北的時候,到處都瀰漫著緊張肅殺之氣。大家已經不太願意說話,所有人都沉悶地吃著飯。

“你想不想家?”

秦揚並未立即作答。高正也僅僅是感慨了一句,便不再多說,只是百無聊賴地撿起塊石子,扔到前面的篝火裡。

過了一會,秦揚淡淡地說:“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出征在外,生死未卜,誰人能做到不思念家中親人。不過來都來了,就偷著想想算了。”

“比我豁達多了。偷著想——好像挺有意思。想不到你歲數比我小,心性卻很成熟。”

兩人又閒聊了一些雜事,後來有人問起眾人來自何處,一時間開啟了話匣子,大家也七嘴八舌地說起來,讓氣氛緩和不少,直到宵禁時分,所有人都回到營房,度過各自在前線的第一個夜晚。

翌日清晨。登巒右路軍驤騎營主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