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後的昏睡醒來時往往是痛苦的,帶著劇烈的頭疼和口渴,老酒鬼留在我面前的水肯定是他從水龍頭裡接的,但聊勝於無。

…….該死,是那個生鏽的水龍頭。

抬起頭看了看四周,老酒鬼坐在吧檯的一角,

正對著一對木偶嘀嘀咕咕,我慢慢挪了過去,把空杯子丟到了他的面前。

“喂,再來一杯。”

他抬起頭,冷漠的看著我,我耍賴皮的仰躺在櫃檯上,翻著白眼看著他。

“鏽水還不夠你喝的嗎?”

“你知道今天只有酒能滿足我。”

他嘆了口氣,起身隨手到了杯酒給我,麥芽酒,苦澀的味道讓我一下子清醒了,拿起一塊沒吃完的下酒菜,叼在嘴邊嘎吱嘎吱的嚼著,看著老酒鬼繼續進行自己的“禱告”

站起身,拍拍圍裙上的灰,表情莊嚴而肅穆,假如不是知道我真的要懷疑他是不是信了什麼教,他走過來收走了我的杯子和下酒菜,將剩下的倒進了垃圾桶。

“你該走了,明天你還有工作”

“怎麼了,我在這裡打擾你了,對著人偶自言自語還需要這麼多儀式感?”

“你醉了,趕快走吧。”

“廢話,我就是為了喝醉來的。”

“在我動手前,快滾吧。”

“不是我說你啊,你還要堅持這種怪事多久?自從你叫我幫你改裝酒館之後你就沒停過這種怪癖,你是打算真的變成恐怖傳說然後被協會上門調查……..”

熟悉的打擊感,和往常一樣的臉著地,這次比上次滑得遠,看來他更生氣了。

老酒鬼站在酒館的門口,冷冷的看著我,但又似乎透著一絲憐憫。

“無論我瘋成什麼樣子,你是最沒有資格勸我的那個,想勸我,先把你自己改一改吧。”

清脆的關門聲,震得我腦瓜子嗡嗡作響,歪七八扭地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工坊走去。

開啟大門,擰開燈,啪嗒一聲摔在門口的箱子上,箱子的尖角捅得我生疼,但我卻不願意爬起來,隨手抓過標籤來看。

老男孩工坊武器,共計三億眼。

刀械製作大師製作,4.6億眼

輪盤重工限定武器,2.7億眼

是的啊,我有什麼資格說他呢……

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執拗的保持怪癖的可憐人,拿這種折磨自己的方式來向早已無法接受到歉意的人贖罪,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他成為了可笑的都市傳說,我則永遠湊不齊錢擴建工坊,只能日復一日的幸苦工作,連吃飯都只能將就。

所有事後的懺悔行為都只是感動自己的自私舉動,最後得到救贖的只有加害者自己罷了,我和他,終有一天會死於這種愚蠢的行為,死於這種能夠帶來安慰的”毒藥”

哈,至少,至少我和他都樂此不疲,心甘情願不是嗎。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再掙些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