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惡魔

第二天，莫爾起得比平時都要早些，外面的天還只是黎明前的灰色，因為夜鬼說的那番話，搞得他睡眠質量都不好了，心底那絲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再次帶蕾拉上四樓露臺練了一場，心煩意亂下，一個不留神燒了她半邊胳膊的衣服，然後他的左眼又中了一拳，很重，紫了一圈，敢情昨天沒出全力，在讓著他。

二階了不起啊，莫爾心裡嘀咕，等過上一兩個星期，他也該二階了。

沐浴過後，莫爾再次找來了巴茨，他人比昨天更憔悴了，比夜鬼更像不死族，才三十多歲，看著像一個快入土的人，但還保持著應有的禮貌。

根據昨天的交易，莫爾得到了他的忠誠，給他安排了教師的工作，選了個二層空出的一個大房間當臨時教室，外牆一側有幾個巨大的窗戶，採光很好。

城堡裡這種空曠的大房間都是沒人住的，兩百號人不算多，他這種大城堡，能塞上千人。

暫時只安排讀寫教育，等莫爾整理好課程才安排些別的科目，僧侶學校教的“七藝”有太多教廷的私貨，他決定教點不一樣的，比如最簡單的數理化。

中世紀就能不讀書？想的美啊，孩子們，讓你們提前一千年體會下什麼叫內卷。

莫爾一邊構思著他的異世界辦學計劃，一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此後幾天，領地的一切在莫爾努力下有條不紊地發展著。

在夜鬼離開的權力真空期，牛瑪成功上位了，現在他是高階牛馬，憑藉他在農奴中出類拔萃的頭腦，順利當上了莫爾的傳話筒加跑腿，來回奔跑於莫爾和流民間，指揮他們開墾勞作，還被莫爾要求跟著巴茨學字掃盲，一副即將平步青雲的樣子。

這農奴身上散發著某種獨特的魅力，能讓周圍的人信服，很快就和新來的流民們搞好了關係，連莫爾在觀察過後都放心地把工作交給他，難怪當初能組織造反，他要是能有點文化，指定是個人才。

另外，魔具的製作也有了進展，一個最簡易的魔能瓶，都需要很複雜的魔紋矩陣，莫爾不需要學，但需要不斷嘗試刻印出來，只不過材料的強度太低，做出來的魔能瓶能存的魔能非常有限，還不夠釋放一個魔法。

他的目標是建立一個完全由魔能驅動的領地，像曾經的魔祖一樣，可惜現在還遙遙無期。

把注意力之中在領地建設中，時間很快來到了冒險團出發後的第六天，仍然沒有半點訊息傳回來，莫爾內心的擔憂已經有點藏不住了，只能從自家的漂亮女僕中得到一絲慰藉，有事沒事就欣賞兩眼，賞心悅目，但夜晚註定失眠，黑眼圈又重了不少。

就在莫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有什麼東西落在他的窗臺外，篤篤篤地敲著他的窗戶，莫爾起初以為是隻什麼鳥來這兒歇腳，直到敲窗聲響個不停，他才意識到不對，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外套，向窗邊走去。

夜很黑，沒有月亮，莫爾只能看見一個黑影，不大，想到可能的情況，他默默地從城堡中召喚了兩條魔能手臂在身邊待命，點燃一根蠟燭拿在手上靠了過去，火光很弱，根本照不亮五十平米的大房間，但足夠讓莫爾看清窗外的東西。

那確實是一隻鳥，一隻貓頭鷹，死掉的貓頭鷹，它的眼睛毫無光澤，羽毛脫落小半，露出腐爛的血肉，身體機械般重複著敲窗的動作，腿上還綁著什麼東西。

“是夜鬼。”莫爾看著像殭屍一樣的貓頭鷹，立刻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他馬上開啟窗戶，從它把它腿上的東西拿了下來，是一卷小紙條，他展開一看，只有四個字：西邊，惡魔。

莫爾皺起眉頭，紙上確實是夜鬼的字，永遠一絲不苟的工整，可這什麼意思，是提醒還是救援。

“媽的，一開始還說得那麼好聽，什麼俯首稱臣。”莫爾急忙穿上衣服，夜鬼不會直接要求自己，但沒叫自己跑路說明需要他做點什麼。

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他們真放了個什麼禍害出來他也跑不掉，還不如去看一下什麼情況。

莫爾穿好衣服，從視窗一躍而下，利用風系魔法安穩著地，還沒認準方向，一個纖細的身影也從天而降，落在他旁邊。

“你怎麼醒了？”莫爾無比驚訝地看著蕾拉。

“那隻鳥好吵。”

“啊，算了，你回去睡覺吧，我出去一趟。”莫爾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加速魔法，向城堡外奔去。

蕾拉一聲不吭跟在了後面。

“你別去，很危險知道嗎？”

蕾拉只是嗯了一聲，還是跟得緊緊的，看這幾天莫爾的樣子，她心裡多多少少猜到他出去要做什麼，她第二份工作什麼來著，作為精靈族女戰士，那才是她的本職。

莫爾見蕾拉沒有回去的意思，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就讓她在後面跟著，一頭扎進西邊的密林裡。

夜晚的方向並不好認，好在已經變成不死族的貓頭鷹在前面帶路，沒多久兩人就跑出五六里遠，不知不覺間撞破了一層薄膜般的東西，空間泛起漣漪，黑暗一掃而空，兩人進入到一片陌生的空間中。

周圍從樹林變成了一片草原，一望無際，月亮就在頭頂，很大，有半邊天那麼大，銀光滿天，亮得有點刺眼。

莫爾馬上看到了夜鬼，接著，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明莉和烈焰冒險團的人。

他面容一凝，深吸一口氣，憤怒的情緒在翻湧，眼睛死死盯向場中最後一個存在，醒目的翅膀和羊角說明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個惡魔，準確來說，是一個只有人頭大小的人形惡魔。

“夜鬼，他們怎麼了。”莫爾鎮靜下來，五個人身上沒有傷口，不見得是死了。

夜鬼筆直站立，跟惡魔對峙著，平靜說道：“被詛咒了，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只能沉浸在夢境中無法醒來。”

“夜鬼，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莫爾大鬆一口氣，走到夜鬼身側，仔細觀察著對方。

“當然，他必將對您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