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聖上,安西八百里加急!”

“哦!?”興慶帝心中一跳,這也太巧了。剛說到安西,安西的軍情急報就到了!?

“快宣!”

趙正回身看去,卻聽滿朝文武竊竊私語,目光直往殿外。趙正也不由放下了恭禮的手,探身回望。

安西,這兩個字,對於趙正來說的意義,遠比這滿朝文武要重要地多。

那裡有他的弟兄,有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

那裡的人喝著暗渠中流淌著的冰洌的雪山水,那裡的地順著渠開出了何止千萬頃。那裡的牧民養著數以萬計的戰馬,那裡的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掙討那一個兩個的工分,它們各民族混居,有回鶻人,有突厥人,有黠嘎斯人,有漢人,還有約茹人。他們經常會出現在趙正的夢中,夢見那潺潺流淌的溪水邊,萬里無垠的黃沙旁,戈壁灘上的駱駝低頭銜起一株駱駝草,它們的主人穿著粗布羊絨袍,帶著尖頂圓帽子,手裡揮舞著馬鞭,風馳電掣地從眼前閃過……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趙正的眼前,那人一臉絡腮鬍須,一身風塵僕僕。龜裂的嘴唇上乾渴地像似鹽鹼地,腦邊梳起的十數條小辮沾滿了泥塵和灰土,行至趙正身邊,那人眼神裡顯然已是充滿了敬意,一雙有神的眼睛眨了眨,便當即單手撫胸,“侯爺!”

“阿比!?”趙正吃了一驚,這八百里加急,居然用的是安西軍的馬術教頭!

“是吐蕃人!?”

“怎地是吐蕃人!?”

那一雙雙眼睛頓時就集中到了趙正與阿比的臉上和身上,趙正卻旁若無人,回身道:“啟稟聖上,此人原籍下約茹,但眼下已是我安西軍將左!”

“甚好!”興慶帝早便聽聞趙正抓了約茹萬餘俘虜,將他們混編進了安西軍陣列。此時親眼見到信使一身唐軍披甲,腰挎唐軍戰刀,揹負唐軍信旗,一時間龍顏大悅,臉面大光。

“安西有何軍情,竟是遣騎兵將領親自傳信?”

阿比看了看趙正,趙正點了點頭,前者便解下刀兵,單膝跪地,道:“啟稟大唐聖人,安西聯軍半月前與蔥嶺坦駒嶺一役,盡滅天竺奴軍萬餘人,擄軍將六十六人,俘奴民三萬餘人!大唐安西留用都護趙吉利趙將軍特遣末將報捷!大小勃律,收復了!”

“……”

“……”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趙正心中一時激動,心道好你個趙吉利,盡是如此迅捷。

當初離開安西之時,他便與趙吉利交代,一旦唐蕃開戰,鉗制象雄的任務便就交給蔥嶺。若是象雄馳援本土,便借勢取了大小勃律,自西向東威脅後蔵高原,一旦插入吐蕃腹地,便能驅使約茹回援。一旦約茹回援,回鶻軍便能從於闐抬頭向上,長驅直入。

這戰局,便就立解了!

五萬天竺兵!五萬!

趙吉利一仗,便就教他們全軍覆沒了!連趙正都不敢隨時誇下這個海口,他趙吉利便能當機立斷,兵貴神速。趁天竺換防不過月餘,便敢輕兵急進,斷絕天竺援軍後路,而後安西軍正面掩殺,天竺軍在崇山峻嶺之中被攔腰斬作數節,雖有抵抗,但在安西鐵軍面前,根本無力迴天。

“哈哈哈哈哈哈……”興慶帝最先反應過來,當時便就開懷大笑,“說什麼來著!說天竺五萬人馬,橫亙在安西軍面前,便教趙元良棋局滿盤皆死!?方子貴,你出來!”

那方才懟趙正懟得不亦說乎的方司管一臉通紅,腳步挪動地十分不情願,聽聞聖人召喚,一時間看了看趙正,又看了看阿比,心中竟是羞愧難當。

他拱手道:“臣一時胡言亂語,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當真是眼無見識,胸無大志。聖上!臣請罪!”

他一邊說,一邊就往地上跪去,話音未落,身旁忽又走出幾人,隨著他一同跪下,“臣等亦同,請聖人責罰!”

阿比看著他們,一臉茫然。

發生了什麼這是?

他看了看趙正,卻見趙正呶了呶嘴,比劃著道,“一會別走,等我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