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雪住,天已晴。

江野客棧裡,燈火已滅,炭火成灰。

大廳內的客人們離奇醉了一夜,相繼醒來。感到寒冷的同時,對醉夢之中迷幻如真的心頭所想意猶未盡。

眾人對茫然無知的店家沒有深究,反而喝乾了壺中的冷酒,希望再醉一次。酒盡壺空,仍然沒有迴夢遊仙,心生無比的惆悵。

或許,除了酒,還要有那淡淡的醉人香氣吧!……。

店家重新燃起炭火,幾盞分散掛著的油燈照亮了大堂。客人們吃過早飯,懷著各樣的心情陸陸續續的離開。

二樓的一間客房前,兩名黑衣捕頭手握腰間橫刀守在門口,儼如門神。

溫暖的房內,雷恆雙手推開窗戶,眺望著野店外的江山冰雪,想起夢裡的自己事事順心。不僅娶得神思已久的溫婉貼心女子,還育有一兒一女。爹孃身體健康,平安幸福。連弟弟也考中了狀元,出仕為官,光耀門庭。

殘酷的現實似吹來的冷風使得他凜然清醒,長嘆一聲,感慨道:“人生一世,若能夢想成真了卻心願,也不負這大好河山,悠悠歲月一場。”

雷璟躺在一側的床上,蓋著厚實的粗布棉被,呻吟一聲,從沉睡中緩緩轉醒。

雷恆聞聲轉身,快步走到床前,看著面無血色,像是生病的雷璟,關心道:“阿璟,你的臉色好差,這是怎麼了?”

雷璟咧嘴一笑,搖頭示意沒事,轉眼間沒有瞧見白雨,心裡忽然種莫名的失落。猜測她應是不願見其他的人類,免生麻煩。

雷恆看他神情不對,問道:“阿璟,你到底是怎麼了?”

雷璟深深呼吸一口溫熱的空氣,支撐著坐起,微笑道:“昨晚喝多了,想著床上比地上舒服,就硬撐著上來了。可能酒還沒全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午時了,既然沒事,那我們回家。”雷恆不疑有他,從正方的木桌上開啟一個青布包袱,取出一件藏青色的衣袍,遞了過去,道:“外面化雪了,天更冷,你這樣子還是穿厚點。”

“謝了大哥。”

雷璟接過衣袍,心裡一陣溫暖,斯文的大哥雖然經常責備自己於書文一道不求上進,但也有貼心關懷的時候。

雷恆藉機教誨道:“酒喝多了傷身子,以後你還是少喝些。”

“知道了。”雷璟隨口敷衍一聲,忽然想到那個巴掌大小的酒葫蘆。他連忙掀開被子,穿衣下床。剛走到門口,瞥眼看到門旁的掛鉤上,掛著自己的那柄鐵劍,以及辛遠的酒葫蘆。

他會心一笑,定是白雨將他放在了床上,又將這劍與葫蘆掛在這裡。他取下鐵劍和葫蘆,喊了一聲雷恆,一起走出房門,下樓用過午飯。

雷璟的體力恢復許多,只是元氣大傷,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那件被風雪打溼,放在大廳視窗長凳上的外衣找不到了,客棧老闆與夥計都沒看到,心想:“莫非是被白雨拿走了?她要一件衣裳幹什麼?”

他想不到答案,看著灰繩繫著的葫蘆,突發奇想。悄悄告訴雷恆,可以坐著這小小的葫蘆飛天回去,不必再麻煩兩位捕頭。

雷恆不信,雷璟拉著他出了客棧,在無人的江邊將葫蘆丟擲,右手法訣透出一股真氣注入其中。

淡黃的葫蘆微微一顫,陡然變大,平躺在半空,乘坐兩人綽綽有餘。

雷恆連呼神奇,看呆了的兩名捕頭無比的羨慕,雷璟得意的笑了笑,拉著雷恆飛上葫蘆,與兩名捕快告辭。

葫蘆飛上高空,朝著裕央城的方向又快又穩的飛去。

雷恆盤膝坐在葫蘆上,興致勃勃的欣賞著下方的雪中山水,自然萬物,詩興大發,縱聲吟道:“

清朗雲天一鴻飛,

志在江山如畫裡。

風嘯人間不平事,

少年熱血蕩雪晴”。

雷璟坐在前面,聽著雷恆豪氣干雲的詩句,心中豪情萬丈,男兒生於天地間,自該有所作為。更加堅定要找到神英,復興楓靈派,以及千年前楓靈派為何被滅的真相。

過了一會兒,雷恆問道:“阿璟,這個葫蘆是哪來的?昨天你進來時好像還沒有這個葫蘆。”

雷璟嘿嘿一笑,道:“大哥,如果我說昨晚遇到了個妖怪,你信不?”

“信呀!是什麼妖怪?”雷恆越想越覺得昨夜突然醉倒之事很是詭異,還有那個能實現心中所想的夢境,更是離奇。

雷璟忽悠道:“是一個長著三隻腦袋,六條手臂的青面獠牙怪。”

雷恆信以為真,驚奇道:“它去野店弄醉了眾人是為了吃人嗎?可我們並沒有被它吃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