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

整整兩天時間,戴維·哈森幾乎沒有閤眼,他就一直站在船頭,不停地感應著命星的位置,主持著航行的方向,順帶維持著時不時颳起的狂風,讓船隻更加迅速地前進。

他也在不停地用占星術占卜黎久的程序,一旦發現那艘淡金色的船隻有加速,要靠上來的趨勢,他就瘋狂地命令自己的船員賣力幹活,同時自己也催動身體裡每一寸的潛能。

兩天時間,他整個人居然硬生生瘦了一圈,平時打理的一絲不苟的捲曲棕發雜亂不堪,隱約可見一些白絲,他平日裡每天都要刮的乾乾淨淨的臉孔,現在也是鬍渣叢生,再也沒了他在因斯矛斯的那副貴族氣度。

可他整個人卻絲毫沒有半點頹廢的意思,反而顯得精神旺盛到了極點,尤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目光灼熱的在夜裡都好像能燒起來,那是狼之眼。

瘦了的一圈的臉讓他那些隱藏起來的骨骼稜角都暴露了出來,讓他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狼。

因為他要贏,在這一場競速比賽裡。

或者說,這根本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競速奪寶之爭,這是人生之爭。

只要他能率先到達那座島嶼,那麼他就獲得了人生的發言權,他將走向更高的地方,而失敗者,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想失敗,也不能失敗,就像年輕的時候無數次在海上和人爭鋒一樣,最後都是他活了下來。

這一次也一樣。

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充沛的活力再度注滿了他的全身,他更加大力點揮舞起佩劍,大吼:“繼續加速,前進,前進!”

下午時分,在他狼吞虎嚥地吃下了一份簡單的食物,打算繼續催動船隻加速的時候,瞭望杆上的水手忽然激動異常地大喊了起來:“陸地!是陸地!我看到陸地了,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這幾天的廢寢忘食地趕路,也把高塔號的船員們折磨的夠嗆,此時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都是激動起來,好幾個簡直熱淚盈眶。

反倒是戴維·哈森,他到了這個時候卻是平靜了下來,聽了訊息他先拿過望遠鏡朝著那個方位看了一眼,再感應命星測算了一下方位,確認了就是那裡沒錯,才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可是他另一隻狠狠抓著船舷的手,卻是完全暴露了他內心的洶湧。

他又用占星術占卜了一下黃金聖盃號的位置,確認了對方再怎麼努力也追不上來以後,最後一次舉起雙手呼喚:“狂風,聽我號令!”

因斯·福克,你輸了,我,贏了!

劇烈的狂風瞬間將高塔號送向了那最終之地。

很快,船就靠岸了,結果,船身和陸地碰撞的感覺還沒有來得及傳遞到船上每個人之前,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跳進了海里,朝著岸上游去。

戴維·哈森好一點,起碼等到了放小船,再乘著小船登陸。

等到他徹底腳踏實地地踩到那柔軟的沙灘上,他整個人有些情不自禁地跪倒了下來,用臉去感受沙子的觸感。

這絕對不是他生涯裡最艱難的一次行程,卻是成就感最大的一次。

他能感覺到輝煌的人生在向他招手。

然後,他好像確實聽到了什麼聲音,在耳邊,他抬起頭,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但整座島嶼在他的眼前,被陽光照耀著,熠熠生輝,簡直如同夢中之地一般。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他這樣想著,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向前踏了一步。

耳邊的聲音好像又響了起來,可是聽不清是什麼,他只覺得,那聲音在呼喚著他前進,向著島嶼的深處。

那聲音是那麼的柔軟,溫和,好像母親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