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靠近真相

黃捷和吳智輝兩個眼咕嚕打轉，相視一笑。隨即放心地坐下來，冰冷的鐵凳撞得發出清脆的響聲，驚喜溢於言表。

在他們的嚴刑逼供下，老吳總算說出了實話，承認了編造謊言的事實。

那晚，幽靜靜的，溼潤的空氣帶著一絲涼爽，樹立深處時不時傳來幾聲蛙鳴預示著今天是個好日子。老吳一身大褂子，一手提著煤油燈，另一手叼著煙，唱著小曲兒，一甩一甩的大步往樹林深處走去。妻子給燈裡放了很多煤油，幽暗的燈光照亮他的蒼老的臉。

月色如鬼魅一般，樹影在風中搖曳，沒一會兒，老吳就來到了竹排邊上。夜裡視線不是很好，隱隱約約地看見他的竹排正前方放置著一個被黑布包裹的正方體大盒子，竹排後側在水面微微翹起來。哪個王八蛋亂丟東西，老吳確認再三，確定是自己的船後，他罵罵咧咧地走上船。

竹排有些輕飄，一不留神，老吳的手被燈罩燙出了一個疤。他趕緊抖了抖手，然後摸向黑布，下面冰冷的“骨幹”，是個鐵籠子。老吳突然就開心起來了。這麼大個鐵疙瘩就算賣錢也能賣好幾百了，懷著激動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黑布。

一個陌生男人雙手抱著雙膝，頭勾勾地向腿逢塞進去，一點點粉紅的舌頭掛在腿上，就像是一個大寫字母C，他就這樣靜靜地蜷縮在裡面！老吳被嚇得一個撲稜落在水底，他大聲叫喊了幾句，沒有任何回應。

老吳揮動著顫抖的手從縫隙伸手進去，放到男人的鼻息上，早已沒有了呼吸。冰冷僵硬的觸感不斷地提醒他已經死亡的資訊。

老吳非常害怕，救命聲已經到達嗓子眼了，最後擠出來了只有一點恐懼的沙啞。老吳向四周不斷地檢視，不知怎麼的，他把竹排前方的鏈鎖開啟，用力地把竹排往順流方向推出去。慢慢地看著風浪把鐵籠打落。由於害怕，老吳已經有4個月沒有外出打漁了。

吳智輝把老吳的話一字不差地記錄好，做完筆錄，黃捷站起來表示感謝，和老吳握手，看著老吳掌心不自覺地朝上，這是一個標準的順從動作。

老吳已經慌張到沒有機會說謊了，鄒若光在監控室看著錄影，反覆確認了幾遍老吳描述時的形態，透過耳麥告訴兩人，老吳沒有說謊。吳智輝把字據交給老吳，示意他在上面簽字。不過，他已經走不了了，涉嫌丟棄屍體，他要給他的不理智行為負責。

…..

老吳只是一個拋屍者，按照他的筆錄來看，當他發現鐵籠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已經死亡了。現場沒有任何嫌疑人，他不認識死者，也知道為什麼有具屍體在他的竹排上。整個案件進展似乎又回到了起點。重案組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杯子裡的茶垢已經染黃了杯沿，忙活了大半天，得到的結果不盡人意。

“不要氣餒。”黃捷給每人發了一張名單，說：“我讓老吳把與他有仇的人都列出來。有很多，但是沒有仇恨深到足以用殺人來嫁禍給他。可能是隨機的，運屍過程中，發現有人，正巧老吳的竹排在他附近，順手就把屍體推到上面。估計他也沒想到老吳會那麼缺心眼，協助他棄屍，不過初步可以測算拋屍時間在凌晨2點之前。”

吳智輝想了想說：“其實也有一個好訊息，知道是人工運輸的話，他大機率是村子裡的人，這樣我們的範圍就小了很多。”

黃捷說：“他運輸的方式決定了他的範圍，一個300多斤的東西可不是一個人那麼好搬運的。”

鄒若光拿出鐵籠現場拍照的車輪照片。“鐵籠下方的輪滑磨損並不是很嚴重，這邊的土地夾雜著大量的鵝卵石，從車輪上面的磨痕跡。應該沒有長途運輸過。”

鄭雅月疑惑問：“那為什麼沒有村子失蹤人口的報案？”

黃捷想了一會兒，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因為死者親屬沒有發現死者已經失蹤，一個成年人消失一陣子，在外出打工人員的情況是很正常的，可能時間還不夠達到他們的底線。第二就可能是不想報警。”

“什麼叫做不想報警。”

“因為家裡的失蹤人口就是我殺的！”

眾人聽著這個可能性，血液都感覺流通不了的寒冷，但是不能質疑的是，這種可能性非常的大，一個大活人的消失，不可能不引起關注的。

“看來我們還得再去小竹林走一趟。”

重案組再次來到了小竹林已經到了上午，金燦燦的陽光灑在竹浪上，泛起碧海金波。

吳智輝走到竹子邊上，用力的踹了一腳竹子，樹葉沙沙地落下。沒有什麼含義，只是發洩一下感情和震懾一下不知道在不在身邊的有心人。

這條河岸的竹子生長得特別好，有些長在河邊上，向外伸展，彎曲的枝幹配合豐茂的樹葉形成了一件“蓑衣”。漁民們偷偷把竹排的繩子藏在“蓑衣”裡面，可以是岸邊，也可以是水中。等到使用的時候，再把竹排解開，往水裡拖，很安全。老吳所描述的竹排位置就是在這裡，拋屍當天正好輪到他的竹排停靠水中。

鄒若光蹲著身子，抓起一把泥沙，揉搓了兩下，再讓它們從手下滑落，“即使有鐵籠下方有輪滑，這些鬆軟的沙土並不好走，如果陷入下去，沒兩三個人，普通人很難抬得動。”

常年在河水沖洗的沙石還是狠幹淨的，鄭雅月脫下自己的圍巾，整整齊齊地疊在上面，“可以像這樣在這些泥沙土上鋪一條布毯子，連到老吳的竹排，好像理論上能做到。”

“你這個工作量不亞於我直接搬起鐵籠。”

“如果不是人呢？”黃捷指著上面農田正在犁田的牛說，“這個動物可能很輕易的做到吧。牛在無輪滑，不光滑的，可以拉動700斤的貨物。”

“那如果有頭牛的話，範圍也就沒那麼遠了。漁村種田，這個案件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