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走了嗎?”寧鈺撩起帷帽紗簾擦汗,熱得腦門冒蒸汽。

“可以。”見寧鈺沒認出他來,史昭允情緒低落。

見寧鈺走出書院門口,知意急忙取出用厚棉捂的楊梅冰飲子,下車迎上去。

寧鈺捧著竹筒鑽進馬車,三夫人迫不及待問道:“考的怎麼樣?”

三老爺也期盼的看向閨女。

“還成,問題應該不大。”寧鈺坐到軟凳上,三兩口喝完飲子,留下一層碎冰在竹筒底部,隨後接過知滿遞來的木叉子,插一塊剛切的西瓜送入嘴裡。

“不愧是我閨女。”三夫人喜逐顏開。

三老爺與有榮焉,道:

“可不,咱們閨女是透過會試的人,和那些凡夫俗子當然不一樣,大師不是說了閨女乃文曲星下凡,通身天賦都用來長腦子了,是要當狀元郎的,區區國子監入學考試還不放在眼裡。”

“爹,”寧鈺吞下西瓜,建議道:“可以把‘天賦都用來長腦子了’去掉麼?說得我好像只長了腦袋。”

“你爹我就是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你是我閨女,還想‘德藝雙馨’不成!”三老爺駁斥道。

他打小手腳粗笨不協調,為此沒少被大哥二哥和娘取笑,直到確定閨女完美遺傳了這點,家裡人才終於消停,他特不明白,同樣是人,為啥大夥兒生怕閨女因此自卑,對他卻百般戲弄。

“‘德藝雙馨’不恰當,應該叫‘魚與熊掌兼得’,”寧鈺頓了頓,真誠且單純看向三老爺,“爹,你考了一輩子還是個秀才,不冤。”

三老爺揚起手掌,“不孝女怎麼說話呢?”

不等三老爺的巴掌落下,只聽“啪”,伴隨三夫人一聲“徐厚存你能耐了啊”,三老爺後腦勺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夫人!”三老爺捂住後腦勺,委屈的撅起嘴,“我在跟閨女開玩笑呢。”

“開不開玩笑我看不出來?”

“真是鬧著玩兒,打閨女,我哪兒敢。”三老爺直在心裡高呼不公平。沒有他的玉樹臨風,她徐寧鈺能有這麼好的娘疼?夫人是他的,憑啥光疼閨女不疼他?

“起開,離我寶貝閨女遠點。”三夫人不聽解釋。

三被自家“狠心”的夫人攆到馬車頭角落,三老爺盯著吃著西瓜、喝著冰鎮飲子,有說有笑的一隊母女和一雙丫鬟,幽怨遮天蔽日。

徐思源走出考場,被叔祖父慈愛的摸腦袋時沒忍住,撲在三老爺懷裡,“哇”一聲哭了出來。

不用問,考得肯定不怎麼樣。

果不其然,第二天小廝在國子監外張貼的招錄榜上果然沒看到“徐思源”。

而寧鈺,赫然排在首位。

寧鈺如願進了以來年科舉下場為教學目標的甲字班,同史昭允、方含章成為了同窗。

也是甲字班唯一的女學生。

上課第一日,祭酒史柘逸為一堵讓滿書院先生讚不絕口的女學生的風采,親自到甲字班授了一堂課,點評了寧鈺的文章,考校了她許多學術問題,一堂課活生生上成了一對一輔導。

值得一說的是,當日參加入學考試的五名女考生,除了寧鈺,被錄取的還有國子監祭酒之女史汝菱。

其文章花團錦簇、引經據典,可以看出文學功底是有的,不過她不會寫八股文和臺閣體,而八股文和臺閣體偏偏都是非數年之功不可成。

因此,史汝菱要下場科舉,怕是要等幾年,自然也沒法進甲字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