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滿到的時候,一堂課剛開始。

眼尖的三老爺從巨大落地窗瞧見閨女的文盲丫鬟,打算喊進來一起聽課,嘴唇還沒動,卻見一身綠衣的小丫鬟逃命似的掉頭就跑,鮮亮得如一棵蹦蹦跳的小樹苗。

一棵不思上進,遲早長成歪脖子樹的小樹苗!

三老爺倍感受挫。

想當年,他和夫人一人替閨女挑一個貼身丫鬟,一群小豆丁站成一排,他一眼就瞧上大眼睛滴溜溜轉,一看就是讀書料的豆丁糰子,當即就拍板,“這孩子機靈,當書童正好。”

天意嘲諷人啊!

誰承想,半年後,夫人挑來照顧閨女起居的知意丫頭倒成了書童,反倒他寄予厚望的知滿丫頭,就認得“徐”、“寧”兩個字兒,腦子笨的跟閨女的手腳一樣。

“先生,先生!”

“叔祖父!”

三老爺想的出神,徐思源連叫幾聲“先生”見三老爺沒反應,於是放開嗓子喊了聲“叔祖父”。

“欸,”三老爺回神,“上課,上課。”

徐思源垂下眼簾,心想,叔祖母說的對,叔祖父淨搞些屁用沒有的儀式,非要他們叫先生,可“先生”又沒有“叔祖父”好使。

……

李小英對莊子很滿意,打算過兩天就搬到莊子裡。

“不再休息幾天?”寧鈺拂開飛到手上的飛蟲,剛拍走又飛來一隻,空氣裡到處都是,也不知道會不會起包或者發癢。

歇了兩個月,李小英渾身難受,早就盼著迴歸大地的懷抱。

她道:“正是播棉花的季節,時候恰恰好,在南里培育的豆角、南瓜、辣椒也要試驗,希望在北地種植……產量和品質不會縮減太多,而且過兩個月就該播小麥,時間緊迫,再說我閒不住,兩個多月沒下地,感覺手腳荒廢了。”

“你不覺辛苦就好。”寧鈺道:“過幾日國子監招生,就算不順利,我也要入雲麓書院為來年春闈做準備,怕是不能常到莊上來。”

“呸呸呸!”李小英道:“快別說這種喪氣話,徐大人學富五車,肯定能考上國子監。”

不管寧鈺糾正多少次,她還是固執的喊寧鈺“徐大人”,在她心裡,為她伸張正義的徐大人就是她的明燈,和月亮。

李小英與有榮焉道:“如果連徐大人都不要,我看那國子監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的花架子,不值當第一學府的美譽。”

“你說的對!”寧鈺開懷大笑。

“若國子監敢淘汰我,等我拿了狀元,叫人敲鑼打鼓在他們門前放十天十夜炮仗,一邊放炮仗,一邊高喊‘國子監有眼無珠,國子監祭酒枉稱至聖先師’,還要拉上字幅,狠狠打他們的臉。”

知滿在一旁聽的興奮,急忙應道:“奴婢替小姐記著,明個兒就去扯寫大字幅的布。”

換上一身淡藍襦裙的白棠,冷冰冰偷偷乜了眼寧鈺和知滿。

雖然她才來兩天,但絲毫不影響她發現真相:這一主一僕,別的不行,狂妄自大當屬絕世無雙。

“成,你幫我記著。”

對知滿說完,寧鈺重新看向李小英。

“你一個小娘子在莊子裡,雖說長的不危險,難保危險飢不擇食,我把壯叔留給你,安全也有個保障,莊子上這些人,若有人耍滑不聽安排,只管叫壯叔狠狠教訓。”

佃戶是良民,哪裡能隨意使喚?

李小英疑惑道:“莊子裡的不是佃戶?”

白棠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