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踐碎塵泥,捲風掃蕩殘魂。

身披暗紅甲冑的一隊將士趕赴,寧鈺他們攀緣至一處高坡,駐足眺望,血氣籠罩的峽谷騰起縹緲晨霧,赤甲將士正在歸攏屍體,帶同袍歸家,送漏網之魚歸西。

看了會兒,繼續爬山,到山頂歇氣吃早飯。

“黃神醫,謝謝你替我和壯叔治傷,知意姐姐做的燻兔子最好吃了。”知滿扯下一條燻兔腿塞到黃朝手裡。

“誒,”黃朝接過燻兔腿,客氣道:“身為大夫,救死扶傷是本分,小滿子不必客氣。”

這麼叫應該不會被打吧?徐壯漢就是這麼叫的。

小滿子、小意子,滿意滿意,心滿意足,真可愛的稱呼。

“黃神醫,你救了我徐壯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出門打架我罩著你。”徐壯的右掌啪拍上黃朝的肩膀,哈哈一笑。

黃朝的肩膀一沉,險些歪倒在地。

“好……”黃朝溝壑叢生的臉上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徐公子——”

“黃神醫是我請回去的長輩,非我徐家之僕,也非尋常門客幕僚,我在家中行七,黃神醫可喚我七郎或鈺哥兒,瀾君也可。”寧鈺打斷黃朝,拔開水囊塞子,灌一大口,右手接過知意遞來的野豬肉乾。

“鈺哥兒,”黃朝從善如流,“聽說大江以北都亂了,我們這是去哪兒?”

“重慶府,南里縣。”寧鈺言簡意賅。

黃朝“噢”了聲,咕噥:“不近哪,用腳走……”

“原先我們有一輛牛車,昨日受驚跑了。”知意撕開一片肉送進嘴裡。

“兵荒馬亂,城鎮都戒了嚴,一路走來,不少農戶獵戶家裡拉車的騾子老牛都被豪紳趁兵亂搶走,莫說良駒,老馬也難弄。”

徐壯嚥下一口肉,灌了口水,繼續說:“代步的車馬,有機會還是要搞來的。”

“黃神醫不妨直說,哪裡可以弄到馬匹?”觀黃朝神色,寧鈺斷定他有門路。

“西去三十里,河子溝。”黃朝說,“方將軍著急馳援濟南府,把不能長途奔襲的傷馬都留在那兒,其中有些馬只是馬掌脫落,釘上馬蹄鐵就能跑路。”

原主在軍中的任務就是餵馬,對傷馬去處一清二楚。

寧鈺“嗯”了聲,問:“有多少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