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姐來見我時懷裡抱了只睡著的黑貓,黃夫人用力拍了好幾下也沒醒,一問是吃了黃大夫新研製的迷藥,我瞧藥效不錯,順手買了些。黃大夫也不是我請來的,是黃小姐。”

“公子真厲害!”知滿讚道:“這就是大老爺說的曲什麼什麼圖,拐個彎兒做買賣吧?”

寧鈺曲指敲知滿腦殼,“曲線救國、迂迴徐圖。”

“可是公子,你可是,怎麼能?”知意心思細膩些,想的也多。

“這有什麼!我們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又有學問,那黃小姐估計睡著了也會笑醒,心裡高興著呢。”知滿揚聲反駁,頭一轉,“對吧,宴公子?”

宴子州不覺得小書生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只覺得舉止輕浮、貪花好色。

還有,把自己吃剩的東西丟給旁人,正常人決計做不出,可厚臉皮的小書生做出來了,實在可恨。

宴子州閉著眼睛,可知滿知道他在假寐,耳朵靈著呢。

昨晚她們主僕商量往粥食裡下藥,聲音可小了,結果今早起來,宴公子偷偷告訴公子光往粥裡下,藥效不夠,很快會醒來,強健的男人甚至可能迷不倒,讓她們在饅頭上再下一遍藥。

“投機取巧。”宴子州冷然道。

被戳穿在裝睡,宴子州也沒覺得害臊,繼續閉著眼要睡不睡。

“這不叫投機取巧,這叫隨機應變。”寧鈺揚聲駁斥。

“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情,我雖有意接近黃小姐,可並未對她有任何越舉不軌行為,更未輕言許下承諾,也明白告知是為求醫,並無私情,且支付了遠超行情的高額診金,自認問心無愧。”

“倒是你宴子州,你為我擋一刀,我把你藏起來,沒叫人把你的腦袋割去,已算是兩清,你那位同伴可是讓人連脖子一塊端走了。”

“我還了你擋刀的恩情,但我們與你萍水相逢,卻平白被你連累,險些喪命,壯叔到現在還昏著,能不能痊癒都難說,行程也耽誤了。”

“還有這些天我們拉著你東奔西走躲避追殺,吃不飽穿不暖,城也進不去,以及替你求診問藥耗費的精力和銀錢。這些,你不妨好好算算,如何償還!”

宴子州當然知道是對方救了他,如若不然,單憑輕薄他這一條,足夠誅這書生的九族。

過了一會兒,宴子州睜開眼,看著寧鈺鄭重道:“留下名諱鄉里,今日之恩,他日必報。”

“報?”寧鈺冷笑,“怎麼報?金錢財富,還是高官厚祿?這可是救命之恩,且不止一次。錢財我不缺,權勢名望我亦可自己去取。救命之恩,你要如何報?”

“你說當如何?除了要這天下,其他的,只要你能提出,我必能兌現。”

寧鈺轉過身,抱著手臂盯著宴子州的眼睛看了會兒,驀地笑了,“這可是你說的,望子州兄言而有信,別被嚇到撒潑耍賴才好。”

寧鈺含笑的大眼裡精光流轉,充滿算計,宴子州卻不擔心:世上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

“知意,拿紙筆來!”寧鈺揚聲吩咐。

“公子,從望京出來,沒帶寫字的紙,也沒有能寫字的細布。”知意抬起手半捂嘴,附耳低語。

寧鈺微愣,“等著。”

寧鈺說完,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裡多了塊綿軟細密的白布。

徐寧鈺大舅舅送的那塊藥墨,當日徐壯和宴子州情況危急,黃大夫切下一大塊化水給兩人喝了,還剩下一截手指那麼長一點。

知意洗了個飯碗當硯臺,研開藥墨,寧鈺用徐寧鈺父親贈送的那支筆,在白布帛上落筆。

“好了。”寧鈺提起布帛吹了吹,遞給宴子州。

宴子州一看,險些暈過去——

這是一張婚書!

入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