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正使,跪坐——不如說是癱坐在下方,他依舊有些瘋癲,哪怕在禦前也未能有一個整肅的儀容。

這副模樣還要覲見國王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他這難看的姿態攬走天使羽毛被破壞的責任。

關於羽毛被毀事件——剛才謁見廳上下已經發完了火,並接受了事實,現在則正在進行另一個議題。

那就是使團副使手中捧著的藍色花朵。

也不知他們有多麼小心,能在長途運輸中竟然都沒有把種子碰掉。現在這株花依舊以一副優雅盛放的姿態展現在諸位面前。

“這就是霧絨花。”

貴族的眼中,貪婪早已滿溢位來——連死神都能驅趕的神藥,只要有了它,無論他們生了多重的病,就算不能治癒,也可以減輕痛苦,多活幾年。

“惡魔說,她的領地還有很多霧絨花?”

“是的,陛下,並且她向我們表達了出售的意願。”

“大概是什麼價錢?”國王稍顯急切地詢問,卻忽然被一人打斷。

“陛下,這是惡魔提供的花。我們若是用了,可能會遭到天譴。”出聲的是一名紅衣主教。他們是信仰最虔誠的人群,就連國王也不能罔顧他們的意願。

國王咳了一聲,“說得沒錯,霧絨花雖然是珍貴的藥材……但我們不能因為貪生怕死而受惡魔蠱惑。”

表面上是這麼說,可是真到了生死關頭,誰會在乎藥來自何方?只要能救命,皈依惡魔的也大有人在。

貴族諫言道:“陛下,既然惡魔的領土上還有很多,說明那個地方很適合霧絨花生長。如果我們發兵將那裡打下來,豈不是……哪怕這一批花是惡魔培育的,不能使用,之後我們也可以自行培育啊……!”

國王眼中露出貪婪之色,問副使:“依你們所見,惡魔實力如何?”

“回陛下,那惡魔居住在殘垣廢墟之中,只有少數幾名墮落的人類依附於她,都是些老弱病殘。而且在我們談判期間,她竟然放任俘虜擅自闖入談判場所,可見其守備鬆懈,根本沒有健全的防衛制度。”

國王說:“這麼說來,如果要攻打她,我們要對付的就只有惡魔一人。”

“依輕騎兵的偵察結果,確實如此。”

可惜的是,根據偵察兵的回報,惡魔似乎並未受毒酒的影響。

謁見廳中的眾人蠢蠢欲動,好像已經將那塊土地上的惡魔驅趕,霧絨花已經納入庫中了一般。

就連紅衣主教都沒有再出言反駁。

眾人開始幻想起他們的過度若能種植神藥會有多麼富庶來。

唯有一名魔法師打扮,胡須長長的老者沒有加入這場幻想。

看著躍躍欲試的眾人,他皺了皺眉頭。

這是隻有一個小窗透進光線的房間。

室內堆積著小山一樣的粗重鎖鏈,顏色漆黑,質感冰冷。地面上積滿了黑色的汙垢,也不知是什麼的髒汙。

菲斯坐在房間內僅有的椅子上,連祈禱也沒有力氣,他頹然地望向小窗外的天空,似乎能看見他嚮往的天國。

沉重的石門被開啟,發出厚重的摩擦聲。

菲斯皺了皺眉——來者是他不歡迎的人。

達爾其穿著和他同樣的聖裁官制服,見菲斯頹廢的模樣,露出一個嘲諷快意的笑容,“喲,天使的寵兒,聖裁官菲斯閣下,怎麼混到了要進聖誡所的地步啊?”

菲斯見他連制服的飄帶都沒有掛正,釦子也沒全部扣好,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達爾其見他表情,嗤笑了一聲:“怎麼,對我的著裝不滿意?哎呀可惜了,你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對我挑刺了。”

見菲斯用盛怒的眼神瞪著他,達爾其更加得意,“要我說,你撕得好,撕得漂亮,把自己最大的依仗撕了,哈哈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有一個主教父親,你就能獲得今天的地位吧?現在好了,沒了天使羽毛……你,屁都不是。”

菲斯緊緊捏著拳頭:“總有一天,我會證明自己的。”

“一個被惡魔俘虜過的教士,確實是得好好證明自己。”對方哈哈大笑,忽然湊近菲斯,猥瑣地問道:“在惡魔那兒的生活怎麼樣?她是不是每天用皮鞭抽你,要你親吻她的腳背啊?”

菲斯驟然停止了呼吸,不敢相信同為聖裁官,口中怎麼能蹦出這麼汙穢的字眼。

他的憤怒更加取悅了達爾其,令對方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看來你在惡魔手下還過得挺輕松的,不僅完好無損,聽說連餓都沒挨一頓,一定是用你這張臉取悅女惡魔了吧?”

菲斯終於忍無可忍,充滿怒火的一拳揍在達爾其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