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香織說出這句話時,清水千夏只覺得周圍一瞬間靜止下來。

雖然只是錯覺。

少女有些慌亂地將目光投向名冢彥,似乎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聽見了自家母親的話。

名冢彥的目光依舊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似乎在為少女突如其來的慌亂而疑惑。

清水簽下了略微鬆了口氣。

她投了個責怪的眼神給自己母親,卻只是收穫了自家母親略帶笑意的神情。

面對自家母親毫無破綻的模樣,少女敗下陣來。

“早上好,清水同學,這位就是清水同學的母親?”

“嗯,我媽媽清水香織。”得到話題喘息,清水千夏表現得略微自然了些,“本來的話,爸爸也是要來的,但向上面申請,還有考慮到家裡的田地之後,還是隻有媽媽來了。”

“這樣……那還真是有點可惜。”名冢彥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看向清水香織,“您好,清水……阿姨。”

名冢彥在給出稱呼前,稍稍停頓了一下。

說真的,以他剛才和清水千夏的距離,哪怕是想昧著良心說他自己沒有聽到這位母親的話語,那多少也有些自欺欺人。

也就是清水千夏,在剛剛自家母親的突然襲擊之後,才會選擇相信名冢彥“沒有聽到”這個事實。

“早上好,名冢君,我家千夏進入高中這段時間裡,有勞你照料了。”清水香織的語氣很溫柔,很有古時大家族養出來女兒的感覺,“聽說名冢君身為千夏在東京的第一個朋友,還帶著千夏體驗過拍短片,成為聲優,是嗎?”

面對這位反應如水般綿密,找不到破綻的中年女子,名冢彥只能搖頭,“您謬讚了。”

“不是謬讚,千夏從小就想體驗不同的東西,想和他人交朋友,來到東京以後,這個願望一直沒有實現……而名冢君來到這裡兩個月,就已經幫千夏實現了。”

清水香織微笑起來。

母女兩人本來就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眼下這位年齡還只有三十大幾的女子露出這樣的溫婉表情,名冢彥一時真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雖然他已經做好準備,假設清水千夏會和她的母親容貌十分相像,但眼下看到,也還是難免愣住。

“媽媽,你快別說了,名冢君不喜歡別人那麼誇他的!”清水千夏輕拉了下自家母親的手臂,“不是說好要好好遊覽理心祭的攤位嗎?”

名冢彥反應很快,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清水同學,還有清水阿姨,請跟我來。”

說罷,他引著兩人走向攤位的起始點。

步速不快,也不慢。

清水香織看著少年的背影,略微湊近自家女兒,輕語出聲,“千夏,你覺得名冢君的相貌怎麼樣?”

“媽媽,你在說什麼呢?”清水千夏的小臉上有抹緋紅,語氣也有些急促。

“只是問一問女兒對於朋友的看法而已,有什麼問題嗎?”清水香織回答得不急不徐,明明目的已經擺在明面上,但卻讓人找不到由頭去反駁。

“哪裡有問對於朋友的看法,卻扯到相貌上的?”

“怎麼沒有呢?相貌可是最基本的一點,不是嗎?”清水香織抬起手,略微理了下發辮,“千夏,你現在這個反應,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認為名冢君相貌足夠出色,一種是認為名冢君相貌實在不堪入目……你覺得,是哪一種呢?”

女子笑吟吟地看著自家女兒,等待著回答。

畢竟,哪怕女兒對眼前的少年有好感,如果他的相貌尋常,那這個問題也不會有那麼難回答。

所以,當清水千夏為難和拒絕回答的態度一出現,清水香織就已經相當清晰地瞭解自家女兒對名冢彥的態度。

“媽媽!”少女有些羞急地扭過頭,不去理會自家母親。

清水香織也沒有繼續逼問,而是開始觀察周圍的攤位。

多年身處幕府派治下的北海道,清水香織也不是沒有參加過女兒學校舉行的活動。

可無論是哪一次參加,又或者是和鄰居交流,得來男校舉行活動的資訊,所有的類似活動,都簡樸簡潔到了極致。

與其說是擺放攤位,讓學生們參與其中,放鬆壓力,倒不如說是將市集搬到了學校裡。

普通的年輕北海道人,多多少少都會跟隨自家父母做些家務事,對於售賣和購買貨物,都有著自己的經驗,所以整場活動,看起來就像是熟練的攤販和購買者的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