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晉一再次一刀砍來時,名冢彥實際上已經相當乏力。

左腕受傷,還有整夜都在對付黑道這兩件事,都讓他的精力迅速流失,越來越難以支撐住自己。

但他還能舉起右臂,略微偏開身體,從側面砍向福田晉一, 遲滯對方的攻勢。

“小子,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了吧?我可不是安平茂那個蠢貨,會在對付你的時候分心!”福田晉一獰笑一聲,左手的短武士刀在間不容緩的時刻並不是劈出,而是直奔名冢彥的胸膛。

說到底,他福田晉一又不是武士, 也不是什麼需要遵守劍道規矩的人, 哪裡是弱點,哪裡砍上去會流血,那他當然會往弱點招呼。

眼看對方招式兇狠,名冢彥沒有再試圖進攻,只是向側邊翻滾。

險中又險地躲過了福田晉一的致命一擊,名冢彥再次勉強起身時,只感覺天翻地覆。

他終究是個普通人,不是體力無上限的超人。

“小子,你現在疲乏成這個樣子,心裡後悔嗎?”福田晉一看著名冢彥明顯出現搖晃的動作,臉上神情更加兇狠,“要是你剛剛讓我從這裡走出去,你不僅能拿到那四百萬円,還能保下一條命來……”

“所以,福田首領是想問,我現在姓名危在旦夕, 而剛到手的四百萬円也即將不保,後悔嗎?”情形如此, 名冢彥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福田晉一看著他那幅神情淡定, 偏偏又強撐著的樣子, 心中火氣又一次上湧,“到這個地步,還想著嘴上說漂亮話?先擔心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吧!”

話音未落,福田晉一就看到四捆百萬円的福澤諭吉飛了過來。

名冢彥在翻身之後,還是勉力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錢,用在眼下扔了過去。

而本該勢如瘋虎的福田晉一,看到這一幕,居然猶豫了一下。

至於為什麼……

在他眼中,名冢彥已經是個死人,不用再費多大力氣就能輕鬆收拾掉。可他扔過來的四百萬,如果自己一刀劈下去,雖然是能更快結果這小子,可那就意味著自己逃走的時候,真真切切只會有一百萬円能用!

福田晉一可不想因為那半分鐘、一分鐘的時間,砍壞自己本該有的四百萬円。

但也就是猶豫了那麼片刻,福田晉一的臉上重新浮現出殘忍之色。

四百萬円就四百萬円,他福田晉一實在沒錢,不會去搶嗎?

難道還要踏踏實實幹活,老老實實拿錢?

當黑道是為生活, 可生活過不去,那就要拿起刀子,幹黑道的老本行!

刀光鋒利,劃過名冢彥扔來的福澤諭吉,讓這些鈔票還原成它們本該有的樣子——也就是紙張。

不管空中到處都是的紙屑,福澤晉一再次前踏一步,就要再劈一刀。

又是兩道破空之聲。

兩隻手電筒飛過來時,看起來勢大力沉,散發出一種“只要被砸到頭臉,那一定會有片刻失措”的資訊。

手電筒上還亮著明晃晃的燈光,不停旋轉著,晃得福田晉一幾乎想要放棄左手的短刀,用手稍微遮擋一下光線。

不過他當然知道眼下棄刀是多愚蠢的行為,只能盡力眯起眼睛,避開手電筒的飛行軌跡。

但也就是手電筒飛來過後,福田晉一眯起的雙眼裡訝異的神情根本壓制不住。

因為眼前這個小子根本沒打算藉著這個機會逃出房間,而是主動前踏兩步,主動朝自己劈過來。

找死嗎?

不過也好,他想送死,那正好省得自己多費功夫。

等這裡事情結束,就趕緊往北面的葛氏區去,那裡屬於主民派和制統派都不太會著力去管的地方,正好自己落腳!

福田晉一想著,甚至還有閒暇穩了穩動作,讓自己站穩腳跟,再次一刀劈出。

情況也正如福田晉一所料想的那樣,他手中的武士刀輕而易舉地將名冢彥手中的木劍砍成兩段,眼看著就要將名冢彥整個人從中間一分為二。

視線中的少年突然再次踏前一步。

招式已經用老的下劈,與手上半截的木劍,都被他眸中熾熱的光亮所掩蓋。

福田晉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見名冢彥變了個動作,旋身將左臂讓給他的武士刀,而右手中的木劍則奮勇向前,以戳而非砍的姿勢直朝自己而來。

是啊,自己都差點忘掉了,眼前的少年左手有貓膩,硬擋了安平茂的一記短刀硬插,還沒有受傷。

但別把安平茂那種看似瘋癲,實際上只能靠一把槍橫行霸道的傢伙,看成是我這種只靠武士刀過活的人!

福田晉一心裡吶喊,用盡最大的力氣,誓要劈斷名冢彥的左腕,再將他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