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此時正值白天,是新年假期最後一日,路途上全是人與車,要用無下限瞬移會本家幾乎不可能。

車子後座,五條悟透過車窗望向外不停歇的白雪,恍然地回想著方才武藏說過的話。

【南宮小姐醒了】

環顧四壁與頂板皆貼滿咒符的屋內,一旁機器發出一定節奏的“滴”聲,循著機器上那些冰冷的線,她意識到自己正被看護著。只是周圍沒有見著一個人影。

南宮月又望著天花板,發呆良久,戰鬥就像昨日之事在她腦海裡回放南宮健太用來對付他的那些個術式,還有自己墮入他陷阱後脫身……她丟掉了很重要的部分,但不記得了,只知道很珍貴……南宮月眉頭微擰,跳過這令人不愉快的部分……她那時,確實是被人救下了,那個白發的男人為她爭取了非常寶貴的時間……

隨即她發動了術式,在那猶如似神似魔的存在注視下,完成儀式。再後面就失去意識了,那時她簡直是用連自己都佩服的毅力強撐到結束。

“黃泉,死了。”她用幹澀的喉龍呢喃著。

明明是值得高興,甚至喜極而泣也不過分的事,她卻暫時感受不到太多情緒,內心平靜得超乎尋常。

南宮月用遲緩的思維審視自己,想探尋自己丟掉的究竟是什麼,只要有個模糊的答案也是可以的,這是種本能,就像是人餓了會去尋找食物一樣,哪怕沒有,也會渴望去幻想。

然而這種審視讓她感到莫名的難過,真要用一種詞彙形容,那大概是空虛和痛切吧。

她不得不結束這無意義的行為,嘗試從床上坐起,乏力的肌肉讓她費了很大功夫,在這只有機械回響的房間內,她靜靜取掉連線自己軀體的線管。

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進來,南宮月早有預感,是她作為咒術師的敏銳,但她沒有戒備。來者是位眉目溫和的女性,熟悉又親切,就是這樣看起來十分嫻靜的女子,在看到正坐在病床上,欲要下地的南宮月時,露出超級驚愕的表情,她原地扔下手裡的託盤,連同針管類的物品一同摔碎,跨步出了房門,第一時間在門口與人通上電話。

“您……真的……醒了啊。”一會,那女人又返回房間,嘴裡唸叨著明擺著的事,她在側坐在床沿的南宮月面前蹲下。緊捧住南宮月的手。

而南宮月像是被她這個行為莫名地觸動,有關黃泉的術式又一次浮現,原本應該寒暄一句,她卻遲疑地說了句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話:“現實是絕對的‘真實’,一旦産生懷疑,那就必然是夢境嗎……”

能說出這番話,意味著她剛剛對此時此刻做了夢境與現實區分?這簡直就是身體的無意識反應,跟她現在的狀態毫無關聯。

自己當時在黃泉的夢境裡吃了不少苦頭啊,然而關於那三段夢境,她只能記起中間一個了。

當南宮月回神對上女人的目光,對方卻又奇怪的表情打量著自己。她幹脆漠視這種視線直覺告訴她現在如果與對方對上話,將會面臨一串相當麻煩的詢問,比起這些,她更想下地去外面。在外面應該會見到更多人吧,她也不知道要找誰,心裡有個大致的輪廓,卻說不出口。

“您……”

“我出去走動走動。”南宮月打斷女人。

女人一愣了下,用好得出奇的態度扶著她站起來,隨即在耳邊自說自話著:“我聯絡了本田醫師,他暫時不在本家,所以要晚點才能看您了,不過,您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一些常規檢查,再就是躺了太久,即使每日有給您護理,應該也沒法活動自如吧。”

不,我的問題大著了,但是不想嚇著你……其實最主要的是不想說。南宮月輕輕點頭,未去提起一些疑惑,邁著極小的步子緩慢前進。

她推開門,聽到耳旁女人繼續道:“對了,家主大人還在京都,他應該很快能到家。”

寒冷的風頓時迎面而來,南宮月沒能聽清對方說的什麼,那刺骨的冷冽令她神經猛然跳動,這一刻她彷彿找回了活著的實感於那個殊死相殺的戰鬥中活下來的實感,屬於寒冷的痛感喚醒了她的愉悅她還活著,沒有比這個更值得開心的事了。

遲來的情緒讓南宮月露出舒暢的表情。

只不過,望見空中形如鵝毛的白色徐徐落下,對於突如的景色稍有詫異:“下雪了?”

“啊,今早就開始下了,您稍等一下,我去給你拿件外套來,這樣出去可不行。”女人說著看了眼她身上單薄的衣衫,邁下臺階匆匆離去。

南宮月倚靠著門沿凝望著外面白茫茫的天與地,沒有等待多久,女人就捧著厚實的鬥篷與鞋返回,她替南宮月撐起傘,始終攙扶著對方。

“你自己打傘吧,不用顧著我。”南宮月把對方的持傘的手往外推了推。

她幾乎半個身體的重量需要借力才能行走,這種情況還得讓這個比自己身板還要矮一點的女人打傘,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而面對非常平緩又不容置疑的拒絕,女人不再說什麼,但讓她一個人打傘也太不合理了,幹脆收起來,隨手放置一邊。

對於自己提出的各種要求,對方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南宮月不得不稍微思考自己在這個充斥著熟悉感的大宅邸中,有著何種身份了。

“您剛才醒,我讓廚房做了點易消化的食物,一會去屋內吃點吧。”女人柔和道。

南宮月微點了下頭:“今天,是幾月幾號?”

“1月3日。”

她錯愕地頓了下腳步:“2018年?”

“是啊,您昏睡了差不多4個月。若是能早兩天醒來就好了,那還在新年呢,家裡幾位大人都在,不過也沒關系,他們應該都知道您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