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踏進院子,尚未來得及看些什麼,便聽見了身後的盛寶黛,喊了自己一聲。

“姐姐。”

盛寶齡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望去,昔日姐妹情深,兩小無猜,悄悄話能從白日說到天黑,如今身份不同,四目相對間,有一瞬間是無言的。

盛寶黛走了進來,比起兒時貪玩,雖說是收斂了許多,可又因著嫡女的身份,在府中,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道不是,因此,性子實在是嬌蠻了些。

四下無旁人,她也不似方才那般場合一樣敬重,臉上笑意燦爛,朝盛寶齡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行至其眼前,挽住了盛寶齡的手臂,“方才人實在多,都不好同姐姐多說幾句體己話。”

“姐姐近來在宮中可還好?”

她眼珠子轉了轉,壓低了聲音,附在盛寶齡耳畔,“官家可曾欺負姐姐?”

這自古以來,哪家續絃的夫人,能得家中子女善待?

更不要提那向來無情的天家了。

此時的盛寶黛,滿是女兒家的嬌態,倒是有些許純真,看得盛寶齡,唇邊泛起溫婉笑意,她指尖落在盛寶黛額間,輕輕一碰,“我是太后,又怎會有人敢欺負我。”

盛寶黛卻不信,嘴角小幅度一撇,她可是聽說,那小皇帝,是範太后養大的,便是被先帝帶到姐姐身邊養,也不過兩年光景。

那範太后把自己親外孫女的一生都毀了,能是什麼好人。

又能養出什麼好孫子。

兩人在屋中坐下,說了些體己話,盛寶黛終是沒忍住,問,“姐姐方才同大伯聊了什麼?”

其實聊了什麼,她大致心中也有猜測。

只是到底要驗證一番。

盛寶齡薄唇微抿,目光注視盛寶黛,察覺到盛寶黛眼神有些許不安與緊張,她緩緩道,“不想進宮?”

話雖是問,卻帶著肯定。

被戳中心思,盛寶黛咬了咬唇瓣,微微泛白,“...又豈是我能決定的。”

當初,姐姐明明有婚約在身,不想進宮,可最後,卻還是進宮了。

自己縱使有百般不想不願,又能如何。

盛寶齡不由失笑,“這倒不像是我認識的你能說出來的話。”

盛寶黛不語。

屋外風聲蕭瑟。

屋裡,盛寶齡緩聲道,“你若不想,縱使二叔二嬸逼著你,尚且有我在,怕什麼?”

一句“怕什麼”,很輕很淡,卻聽進了盛寶黛心裡。

窗外肆虐的風聲,彷彿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盛寶黛嘴邊揚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再次挽住了盛寶齡的胳膊,額頭在她肩膀處小幅度的蹭了蹭,十足的依賴,“還是姐姐待我好。”

姐妹兩人,彷彿回到了盛寶齡進宮前的日子。

便是一旁的蒹葭,看著這一幕,也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