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還不明白,承和帝尚且年輕,何至於扶持小皇子上位?

直到一年過一年,承和帝身子日漸衰弱,盛寶齡無意間撞聽太醫診斷,後脊發涼,大病一場。

明明是親生母子,母害子,子害母,皇家當真無半分真情可言。

憶起往日之事,盛寶齡思緒逐漸收回。

昔日權勢滔天的範太后已去,如今,承和帝也去了,這汴京城,想來又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身後腳步聲響起,珠兒緩步靠近,“娘娘,官家來了。”

小皇帝緩步進了慈寧殿,衝盛寶齡討好一笑,與承和帝五分相像的面容上顯出少年人的稚氣,“兒臣請母后安。”

盛寶齡微微抬手,“皇帝不必多禮。

她目光落在眼前小自己四歲的小皇帝身上,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掌心有些許發涼。

“兒臣聽聞母后近幾日身子不適,不知今日可曾喚過太醫了?”小皇帝恭恭敬敬,聲色間也夾帶了幾分關切。

想起夢中的一切,一股寒意,卻從盛寶齡的腳心直竄頭頂,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僵硬得發冷。

夢裡,眼前這個孝順乖巧的小皇帝,將自己囚禁,用盡一切狠毒手段將自己折磨至死。

更製出多少殘酷刑具,對待那些對他有怨言的朝中官員。

百姓苦不堪言,哀怨載道。

“母后?您怎麼了?”見盛寶齡發愣,臉色有些不好,小皇帝擰眉,上前了一步。

盛寶齡驟然回過神,驚覺失態,只是夢罷了,自己何至於如此在意。

她抿唇笑笑,“只是瞧著你,想起了你父皇。”

似追憶,她緩聲道,“你父皇愛民如子,勤勉為政一生只為國泰民安,你可明白?”

小皇帝一怔,慌忙低頭,“兒臣定當像父皇一般,為江山社稷朝乾夕惕,愛民如子,絕不負父皇所託!”

盛寶齡笑笑,“皇帝能有此心,是臣民之幸。”

話了些家常,小皇帝這才說起朝中之事,請盛寶齡定奪,盛寶齡卻只是神態懨懨地提點了兩句,小皇帝這才離開慈寧殿。

珠兒捧著一盞茶水,送到盛寶齡手邊,納悶道,“娘娘今個兒是怎麼了,對陛下似乎不似從前那般親近了?”

盛寶齡接過茶盞,微不可見的瞥了珠兒一眼,“皇帝如今已非太子,萬事都該開始學會獨當一面,豈還能像從前一般?”

珠兒笑笑,“娘娘所言極是,是珠兒多言了。”

盛寶齡抿了兩口茶,皇帝要她垂簾聽政,卻又並不想讓自己成為第二個範太后。

眼前的這個珠兒,便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看著眼前的珠兒,盛寶齡只覺心煩躁得厲害,喊了一旁候著的蒹葭,“陪哀家到外頭走走。”

珠兒也不跟上,心知,自己方才多言了。

盛寶齡在御花園小坐了一會,蒹葭奉著茶。

忽而聽見一陣低低的交談聲,蒹葭回頭望去,這才低聲道,“娘娘,是幾位大人過來了。”

盛寶齡一陣恍惚。

這才想起,承和帝剛走,新帝年幼,留下的朝中瑣事頗多,這幾位輔國大臣,自然日日進宮輔佐小皇帝處理政務。

在蒹葭的攙扶下,盛寶齡起身間,那幾位大人,已經行至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