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還未長開,如今卻出落得亭亭玉立。

便是坐在那,不言笑之間,便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那股子威壓,絲毫不比當年的範太后遜色。

“臣婦,拜見太后娘娘。”

盛寶齡這才懶懶抬眸,目光落在那底下跪著的人身上,“起身罷。”

旁人都覺得,自己該是怨恨樓家的。

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要埋怨樓家。

可她往深了想,自己當年也不過就是十幾歲,本就同樓尚沒什麼太多往來,自然是沒有什麼感情的,這婚約做不做數,她都不是很在意。

若是當初夢見的都是真的,她當真當年在盛府時便有意裴辭,那這樁婚事,想來即便沒有範太后橫插一腳,樓家不反悔,想來以自己的性子,也是不會成的。

在宮中這幾年,先帝待自己極好,吃喝什麼的,沒有一樣虧待自己。

除了有些避免不了的算計。

既是如此,她又何談怨恨。

樓家夫人這才起身,看向盛寶齡,“太后娘娘,臣婦有一事相……”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盛寶齡打斷。

“若是要為了樓卿求情,樓夫人大可不必多少什麼,此案由靜王主審,哀家不會插手半分。”盛寶齡聲音冷清,聽著沒有半絲感情。

樓家夫人頓時難堪,不知該作何反應。

之間盛寶齡放下了手中的筆,靜置於一旁,起身,走了下來,緩聲道,“樓夫人可知,今日你之所以能站在此,只是還你當年在樓府時,為我解圍的恩情。”

“今日你進宮,只怕汴京城上下的人都知曉了,你若進不來哀家這慈寧殿,今後在汴京,也難以立足。”

“那些個看臉色下菜之人,也不會叫樓公子今後好走。”

樓家夫人明顯一愣,盛寶齡所言的,是約莫七年前,盛寶齡幾個盛府的姐妹在樓府吃席,期間,同個庶出的小姑娘起了爭執,她也記不清具體,只記得那姑娘兇悍得很,咄咄逼人,手裡拿著尖銳石塊,欲背後暗算人。

當時若非樓夫人出言呵斥,只怕盛寶齡該是毀容了。

只是當時,她分明只是出於當日的宴席是她一手操辦,期間若是出了什麼事,難以交代,又麻煩。

卻未想到,卻讓盛寶齡記了這麼久。

只是,既然記著這份恩情,為何又不能出手相救,只需要一言兩語……

樓夫人的所思所想,盛寶齡即便沒聽見,也看在眼裡,猜到了。

半晌後,她道,“樓夫人也是個清明之人,總該明白,這樓太師所犯之罪,即便留下了一條命,也是全家告老還鄉的結果,更別提樓家今後的殊榮。”

樓夫人一怔,盛寶齡所說的,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盛寶齡又道,“為了一個將死之人這般奔走,可樓太師即便是苟活一命,樓公子今後的仕途也徹底斷了。”

“樓夫人可想明白了,一個年邁,身上揹負命案的將死之人,和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選哪一個?”

盛寶齡的這一番話,徹底驚醒了樓夫人。

救公公,且不論救不救得到,已等同於斷了自己兒子今後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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