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寶齡的手邊,放著裴辭的摺子,剛批閱過。

裴辭的摺子向來寫的清楚明白,又因著字跡好看,豈是一個好字能說得明白的。

小皇帝看著那份摺子,眼神暗了一下,彷彿想將那份礙眼的摺子撕了,好不讓再出現在盛寶齡眼前。

盛寶齡只是平淡的瞥了一眼小皇帝說的摺子,抬眸看向小皇帝,“應當是,怎麼了?”

語氣上,半點變化都聽不出來。

此時的小皇帝才確信,盛寶齡必然不知白天劉昭容來為何的事。

若是知道了,劉昭容也不必在這宮裡頭了,那陰曹地府想來是個好去處。

“無事,只是問問。”

小皇帝的表情看起來,與尋常人家敬重母親的兒子,並無什麼不同。

以至於,殿裡頭,此刻在場的主僕三人,誰也沒有發現小皇帝的心思。

從慈寧殿離開,小皇帝臉色從那副帶著平靜善意的臉挪開了。

“今後裴辭的摺子不必再往太后此處送來。”

說著,他的步子,都跟著快了不少。

旁側的內侍明顯的愣了一下,想起了這若平日裡說的那些個玩笑話。

只是這奏摺,聽說太后娘娘這批閱奏摺也有個順序之分,每次都是裴相的奏摺在前。

太后娘娘這會兒只怕習慣了,若是要糾正的改,怕是不妥,也會被察覺……

內侍垂著臉,目光根本不敢往小皇帝那看上一眼。

這般兩難之事,他如何做。

小皇帝顯然只是拋下了折麼一句話,可究竟如何做,他卻是說了不算的,頭上還有個太后壓著。

這些個奏摺,還是得全送到盛寶齡這處。

宮裡頭髮生的事,沒有多久,此時在裴府,坐在桌前提筆抄寫洛神賦的裴辭,已然知曉。

跟前,正在一五一十的說著宮裡頭的事的下屬,看著自家大人還在抄寫這不知這麼些年抄寫了多少遍的洛神賦,實在是不解。

這麼些年,大人得抄了多少份?

怎的卻從不見抄寫其他。

這心裡頭雖好奇的的緊,卻是不敢問的。

知道小皇帝見過劉昭容後去了慈寧殿,裴辭眼裡的光暗了暗,握筆的手力道越來越深,以至於紙上的筆跡深淺,也有些許變化。

只有他知道,如今旁人眼裡的母子情深,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小皇帝心裡頭惦記的,是盛寶齡。

他名份上對的母親。

可他要的,卻不只是盛寶齡,而是盛寶齡的命。

在一日一日中,消磨著盛寶齡的心智,用盡手段欺辱折磨,直到香消玉殞……

裴辭心頓時揪得發疼。

這些都是他上輩子死後的所見所聞。

他親眼看著盛寶齡烏髮便白髮,在床塌上嚥氣,死不瞑目的樣子。

便是如今,那一幕,也依舊在眼前,如何都消磨不去。

也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自己,每一步都不能走錯,但凡粗心錯了一步,便是重蹈覆轍。

裴辭指尖細細摩挲著紙上已經幹了些許的字跡,臉上神色不明。

百份洛神賦……抄錄完了,你可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