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容自從見了那麼一幅畫,終日食不下咽,夜裡頭睡著也不安穩,心裡頭一直忐忑不安。

她不斷的回想著那日有沒有將東西放好,又想著那日是不是不該去送甜湯,如此便不會窺見那畫,更不會發覺小皇帝那瘋子的心思。

而現在,她的擔憂是,自己那日動了那東西,小皇帝是否察覺了。

若是察覺了,為何這幾日都這般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可若是沒有察覺,為何幾日裡,一次也沒有來自己此處用膳?

被這種情緒折磨著,劉昭容日漸消瘦,精神也不好,一日醒來,直接病了,太醫來看過,說是憂慮成疾。

宮人稟告過後,處理完政務的小皇帝領著人前去。

劉昭容迷迷糊糊醒來時,扶著有些發疼的額頭,皺了皺眉,剛想喚宮人,可一抬頭,卻先對上了小皇帝那一雙幽暗的眼眸。

“陛……陛下。”劉昭容有些結巴。

是驚嚇。

小皇帝笑意溫善,抬起手,指尖撫上劉昭容額頭,像是在探額頭的溫度,聲音輕慢,“怎麼了,可是做什麼嚇人的夢了?”

已經五月了,可那手指,在碰到劉昭容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冷得發顫,身子微微抖,腦子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幅畫,她下意識想避開,可對上那一雙眼,生生的忍住了。

唯恐被小皇帝察覺到什麼。

可事實上,小皇帝早就在她醒來的那一刻時,就已經從她的反應看出了什麼,足以能猜出,她必然是已經看見了那木匣裡的畫像,這會兒,她心裡自然已經清楚。

劉昭容咬了咬牙,“不曾做夢。”

小皇帝勾唇輕笑一聲,指尖從她的額頭,順著往下,停在了臉頰處,“那你怕什麼?”

一股惡寒從心裡開始往外瀰漫開來,劉昭容禁不住身子顫抖,“臣妾沒怕什麼。”

她聲音語氣都還算鎮定,若是那一雙在刻意躲避小皇帝的眼睛不那麼明顯,小皇帝甚至要開始疑問那日碰了那畫的人究竟是不是她了。

小皇帝心生殺意,眼前的這人,已經知道了,便不能再留了。

夜長夢多,若是讓母后知道了……

劉昭容咬了咬唇,因還生著病,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微微輕顫,修長的睫毛也跟著輕輕扇動,“陛下怎麼來了?”

一雙與盛寶齡相似的眉眼,裡頭波光粼粼,有些膽戰心驚,是對小皇帝的害怕,也是對他的恐懼。

這一份恐懼,卻莫名的為她增添了些許詭異的美感。

小皇帝微微一怔,眼裡的光瞬間暗沉了下來,那股子殺意卻反而沒那麼濃烈了。

像,卻又不像。

若是母后也似劉昭容這般,害怕,恐懼,向自己求饒……

他唇瓣抿了抿,才慢慢開口,“你病了,朕豈能不來看看?”

見小皇帝聲音放溫和了許多,劉昭容一直忐忑的心裡才漸漸的平和許多,卻仍舊緊張,半點都沒辦法像先前那般待小皇帝。

她緊緊咬著下唇,“陛下掛念臣妾,臣妾感激。”

小皇帝的指尖卻逐漸落在她的眼睛上,指腹碰了碰她顫動的睫毛。